對於夜姬那夾槍帶棒的譏諷,魔主似乎毫不在意。
他那團懸浮在禦座前的紫色魂火隻是平穩地跳動著,光暈柔和,仿佛剛才那番唇槍舌劍不過是拂過耳畔的清風,連一絲波瀾都未曾掀起。
他繼續用那不疾不徐、帶著歲月沙啞的聲音說道:“好了,小丫頭,閒話少說。這結盟之事既然已經定了,我魔族兒郎便隨時可以枕戈待旦,聽候你二人調遣。”
“但是——”他話鋒陡然一轉,魂火邊緣的光暈微微收縮,語氣多了幾分不容置喙的意味,“總不能讓我魔族數十人,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跟在你倆身後,在九域之中瞎逛吧?目標太大,容易暴露行蹤,反倒誤了大事。”
“這樣,”他停頓片刻,拋出了早已盤算好的最終方案,魂火緩緩飄到靈月身邊,輕輕掃過她的肩頭,“我派我族聖女靈月一人,與你二人同行。你們三人先行探查天道閣的敵情,製定作戰方略。待到大戰真正開啟之前,隻要你們提前傳訊回來,我魔族的大部隊立馬便會星夜馳援,絕無延誤!”
李驚玄聞言,心中頓時一喜,緊繃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他暗自思忖:“這魔主果然還是說話算話的!這個方案合情合理,既顯出了結盟的誠意,又避免了大部隊過早行動暴露目標的風險,簡直是再完美不過的安排!”
他絲毫沒察覺到身旁夜姬驟然變冷的氣息,還在為結盟的順利推進而慶幸。
他哪裡知道,這番在他看來“完美”的安排,聽在身為女人的夜姬耳中,卻無異於最惡毒的宣戰布告!
夜姬是什麼人?她出身天妖皇室,心思玲瓏剔透,對感情之事更是敏感至極。
她之前之所以百般不願來魔域,除了骨子裡的驕傲與對魔族的提防外,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早就知曉——在這裡,有一個魔族聖女靈月,一個曾經與李驚玄在“黃泉坊”有過一段曖昧淵源的女人,一直在暗中惦記著自己的夫君!
她之前不想來,是怕節外生枝,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可現在,這個老不死的魔主,竟然要把這個“麻煩”堂而皇之地硬塞到自己和李驚玄身邊,讓靈月以“盟友”的名義貼身跟隨?!
“聯姻不成,就改用這種卑劣手段嗎?”
夜姬在心中早已將魔主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千萬遍,湛藍色的眼眸中燃起了壓抑的怒火,“老不死的!知道聯姻的心思落空,又見我夫君能力超凡,便不死心,想派靈月這魔女來貼身糾纏,伺機搶我夫君!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好不要臉!”
一股毀天滅地般的怒火在她胸中轟然炸開,連周身的妖力都變得躁動起來,衣擺無風自動。
“老不死的!”夜姬怒不可遏,聲音尖利得如同冰錐劃破空氣,“我告訴你,就算結盟了,探明敵情這種事,我與我夫君二人足矣!用不著靈月聖女冒著生命危險,跟著我們奔波受苦!”
她話鋒一轉,故意拖長了語調,故作擔憂地說道,語氣中卻滿是毫不掩飾的譏諷:“我怕啊——怕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不僅丟了魔族聖女的顏麵,還會影響到我們兩族的同盟關係,那可就不好了!”
話音未落,她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如刀,如同兩柄淬了冰的利劍,直刺向一旁默然不語的靈月,帶著赤裸裸的挑釁。
“還有,之前你提的那個聯姻提議,我倒是突然想起來了。”夜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語速極快地說道,“我天妖皇族‘幽月’一脈的長子,年方二十三,生得風流倜儻,實力也已達化神境巔峰,與靈月聖女倒是郎才女貌,極為匹配。”
“我現在就可以傳訊給我‘幽月’家的叔伯,讓他們立刻派人來魔域提親!”她盯著靈月驟然發白的臉,步步緊逼,“你看,你想要些什麼聘禮?是山珍海味、神兵利器,還是千年難遇的天材地寶?隻要你開口,我都能讓族人一並給你們帶來,保準讓聖女風風光光地出嫁!”
這番話又快又急,既是對魔主安排的反擊,更是對靈月的公然羞辱,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狠狠砸在靈月的心上。
靈月一聽,頓時花容失色,白皙的臉頰瞬間沒了血色。她怎麼也想不到,夜姬的嘴巴竟如此惡毒,竟當眾用“聯姻”來羞辱自己!
她攥緊了衣袖,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心中暗罵:“這個死妖女!竟然如此歹毒!”剛想開口反駁,卻被魔主的聲音搶先打斷。
魔主那沙啞的笑聲在大殿中響起,帶著幾分刻意的緩和:“嗬嗬……天妖皇族‘幽月’家的長子?聽起來倒是不錯,此事老夫記下了。”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又將話題拉回了結盟上,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不過嘛,兒女情長是小事,對抗天道閣這等大敵,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我這聖女自小便在聖女宮中清修,確實曆練太少,缺少實戰經驗。正好,就讓她跟著你與李驚玄小友去外麵曆練一番,見見世麵,增長些本事。等將來滅了那些人族偽君子,再談婚嫁之事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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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她的安危,”魔主的聲音變得無比“大度”,甚至帶著幾分刻意的“體諒”,“你儘可放心。如若真遇到什麼不可力敵的危險,老夫準許她,也準許你們二人先行撤退,不必管她。我魔族之人絕不會因此怪罪兩位,要怪,也隻能怪她自己實力不濟,怨不得彆人!”
李驚玄聽到這話,還以為魔主是在說客套話,連忙拱手說道:“前輩說笑了!既然已成盟友,守望相助乃是應有之義,我絕不可能……”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冰冷刺骨的眼神便從身旁射了過來,如同寒冬的冷風,讓他渾身一僵。
李驚玄心中暗道一聲“不妙”,下意識地閉了嘴,後麵那句“拋下同伴獨自逃生”的話,硬生生被吞了回去。他能感覺到,夜姬的怒火已經快到爆發的邊緣了。
夜姬剛想開口,用更惡毒的話語徹底堵死這個提議,將這場虛偽的“安排”攪黃,卻沒料到,一直沉默的靈月竟在此時搶先開了口。
靈月緩緩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紫色眼眸中閃爍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倔強光芒,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對著魔主,也對著夜姬,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老祖說得沒錯!我的確缺少曆練,需要實戰來提升實力!”
“夜姬姑娘,你放心,我會跟著你們二人,但我絕不會拖累你們!”她的目光直視夜姬,帶著幾分不服輸的韌勁,“就算真遇到什麼不測,那也隻是我靈月實力不濟,命該如此,絕不會因此影響到兩族的同盟關係!”
這番話不卑不亢,擲地有聲,既回應了魔主的安排,也暗暗反駁了夜姬的譏諷,顯出了幾分魔族聖女的骨氣。
夜姬聽完,卻是怒極反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啊!好一個‘命該如此’!好一個‘不影響同盟關係’!說得真是冠冕堂皇!”
她心中暗罵:“這個不要臉的魔女!說得這麼大義凜然,還不是想借著‘曆練’的名義,貼身跟著呆子,伺機搶我的夫君!跟我玩以退為進這一套,真是癡心妄想!”
她剛要發作,準備徹底撕破臉,將這場結盟攪黃,大殿之外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衛士慌張的呼喊。
一名身著黑色甲胄的魔族衛士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甲胄上還沾著些許塵土,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
他單膝跪地,聲音急切地彙報:“啟稟老祖!宮外……宮外來了一名人族少女!她說有緊急情報,要找一個叫‘無玄’的人!”
“我等跟她說這裡沒有叫‘無玄’的人,可她根本不聽,已經……已經與守門的族人打了起來!那女子自稱……自稱蘇念真!”
“蘇!念!真!”
這三個字如同三柄燒紅的鐵錘,狠狠砸在了夜姬的心上!
她渾身一震,湛藍色的眼眸瞬間變得猩紅,周身的妖力也開始不受控製地暴漲,大殿中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如果說,靈月隻是讓她感到厭煩和警惕的“潛在威脅”,那麼蘇念真,就是那個曾經在深淵之底與李驚玄有過“神魂交融”、有過“深情擁吻”,讓她恨不得立刻挫骨揚灰的——宿命情敵!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的怒火與殺意,自她心底轟然爆發,幾乎要將她的理智徹底吞噬。
她死死攥著拳頭,指節泛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
“好啊!真好!一個想搶我夫君的還不夠,現在竟然又來一個!真當我夜姬是泥捏的,好欺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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