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後廚的燈管滋啦響,一明一暗地閃,像誰在眨眼睛。冷櫃裡還躺著那些‘沈皓’複製體,臉色發青,數據線插在腦後,跟醃泡菜似的碼得整整齊齊。李強癱坐在地,跑鞋歪在一邊,鞋底還在抽搐兩下,像是剛跑完三千米。
“彆看了。”張蘭芳一把拽過沈皓的衛衣帽子,把他腦袋按下來,“再看眼珠子都得長繭。”
沈皓沒吭聲,隻是手指摳著褲縫,指甲縫裡還沾著剛才撬門時蹭的鐵鏽。他嘴唇發白,但沒抖——抖的是我手裡的扳手,剛從主控箱拔出來,電流餘波還在震骨頭。
“走。”我說,“活的醒了,死的也該翻篇了。”
狗王早竄到後門去了,爪子扒拉著一道鏽鐵門,門縫底下壓著半張泛黃的便利貼,寫著“秀蘭專用,閒人免進”。字跡歪歪扭扭,像是急著寫完去跳廣場舞。
“你媽?”我問張蘭芳。
她臉一繃,扭頭不看:“死了快三十年了。”
“可這門還留著她的字。”周小雅蹲下,指尖輕輕碰了碰紙條,“生物鎖,得她的人才能開。”
張蘭芳冷笑:“人都燒成灰了,上哪找活體基因去?”
話音剛落,狗王突然轉頭,用鼻子把項圈上的蘋果核推到門縫前。銀光一閃,那核子竟像活了似的,貼著門縫遊進去,像條小銀魚。
“你這狗……成精了?”李強瞪眼。
“噓。”周小雅盯著門鎖,輕聲說,“它在傳能量。”
“哐”一聲,門彈開了。
裡頭沒燈,隻有牆上一排老式顯示器,藍光幽幽照著張照片——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實驗室前,胸前工牌寫著“001β”。她笑得挺爽,手搭在一個年輕男人肩上,那人我認得。
是我爸。
“操。”我低罵一句,“你媽和我爸……搞科研還搞出cp來了?”
“閉嘴!”張蘭芳一掌拍在牆上,赤霄刀“嗡”地出鞘半寸,刀身震得發紅,“我媽是正經研究員!不是你們嘴裡那種……那種……”
話沒說完,她自己先哽住了。
狗王蹭過去,腦袋輕輕頂她手背,項圈微光一閃,赤霄的紅光竟緩了下來,像燒旺的炭火被潑了碗水。
“行了。”她吸了口氣,嗓門還是硬的,可手沒再抖,“媽,我沒給你丟臉。”
刀尖在地上劃了道,金光一閃,“守護”倆字刻進水泥地,燙得冒煙。
李強一拍大腿:“牛啊!這刀還會寫字!”
“少廢話。”我跨進門,扳手敲了敲地麵,“找東西。”
桌上一堆磁帶、老式u盤,還有一本皮麵日記,封皮寫著“張秀蘭·私密”。我伸手去拿,剛碰上,紙頁自己翻了起來,字全是流動的銀線,像星軌繞圈,根本看不懂。
“這寫的啥?甲骨文?”李強湊過來。
“星軌文字。”周小雅推了推眼鏡,“得信念共振才能讀。”
“信念?”沈皓冷笑一聲,摘下麵具,露出那張總躲在帽兜下的臉,“我現在連自己是不是‘我’都不知道,還共振?”
空氣一下冷了。
我盯著他後頸那道疤——跟疤臉隊長的一模一樣。狗王剛才投影的畫麵還在腦子裡轉:手術台、湮滅核心、無聲的“救我”。
“你不是複製體。”我說,“你是沈皓,胖,社恐,打遊戲菜還愛嘴硬——就你這樣,他們複製一百個也造不出第二個。”
他愣了下,嘴角抽了抽:“……謝謝啊,誇得我快哭了。”
“彆矯情。”李強把跑鞋往桌上一扔,“鞋,乾活。”
鞋底“啪”地展開一道光幕,投影出一行字,是張秀蘭的筆跡:
“九九年九月九日,清潔器失控,我們封印了它,也封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