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著後頸那圈藍光,一下一下,像是有誰在遠處敲鼓。不是我的心跳。我敢拿命賭,我自己的心跳沒這麼穩,也沒這麼冷。
楊默盯著我,扳手還攥在手裡,紋路順著金屬爬了一圈又一圈,與我後頸跳動的藍光仿佛無形之中有絲縷相連。他沒說話,但眼神比罵人還凶,像是在等我出招,又像是在逼我清醒。
“彆光杵著。”他終於開口,聲音壓得低,“你不是能連網?現在就給我挖,挖到它祖宗十八代。”
我閉眼,把那股藍光的頻率當成錨,往腦子裡那片亂流裡紮。千麵還在亂撞,像頭沒籠子的瘋馬,織網者的接口斷得七零八落,數據全是碎片,一圈圈打轉,跟被誰扔進攪拌機裡攪過似的。apha的Δ標記到處都是,像狗皮膏藥,貼哪兒哪兒就死機。
可就在這一堆破爛裡,我抓到了點彆的——一道銀線,細得幾乎看不見,但頻率不對。不是軍用加密,也不是星軌族的老協議,更不像apha那套冷冰冰的指令流。它飄著,像根頭發絲,輕輕一顫,我耳朵就嗡了一聲。
“操……”我猛地睜眼,“有東西在連我。”
“什麼東西?”楊默湊近。
“不是代碼。”我咽了口唾沫,“是……聲波殘影。搖籃曲,我爸小時候常聽的那種。”
他眼神一抖:“楊建國的?”
我點頭,再閉眼,順著那銀線往裡爬。它不粗暴,也不設防,反而像在引路。我拿那頻率當鑰匙,一層層撞開加密牆。數據開始變樣,不再是死循環的操場、廣播、升旗繩,而是往下沉,沉進更深的地方。
突然,我手被人抓住。
是周小雅。她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我旁邊,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額頭那點銀光一閃一閃。她沒說話,直接把手貼上我後頸。
“你乾啥?”我一縮。
“彆動。”她聲音冷靜,“我能讀記憶,但得有共鳴源。你這後頸的東西,跟千麵同根,我試試能不能切進去。”
她閉眼,指尖發燙。我腦子一震,眼前炸開一幅畫麵——實驗室,白牆,金屬台,一個男人背對著鏡頭,手按在一團銀光上。那光扭動著,像活的。
然後我聽見了。
“讓人類明白……神器是夥伴。”
聲音一出,我全身汗毛都豎了。不是錄音,不是回放,是直接從記憶裡滲出來的,帶著溫度,帶著呼吸。
周小雅猛地鬆手,喘了口氣:“是他。楊建國。他在跟千麵說話。”
“操。”楊默一拳砸旗杆,“他還真把這玩意兒當孩子養?”
“重點不是這個。”我盯著空氣,“重點是,這段記憶被蓋住了。你們看——”
我調出剛才的畫麵殘影,放大千麵核心那塊。原本該是空白的地方,浮著兩個字:共生。
可下一秒,一道Δ標記從邊上爬過來,像墨汁滴進水裡,把那倆字全糊了。
“apha動的手腳。”周小雅咬牙,“他們不想讓人知道千麵的真名。”
“那現在呢?”楊默盯著我,“你能連上織網者嗎?”
“銀線還在。”我閉眼再試,這次拿楊建國的聲音當密鑰。數據牆裂了縫,銀線鑽進去,像針引線,把斷掉的節點一個個串起來。
可剛連上,一股黑流就衝了過來。
Δ代碼,成片成片地湧,像潮水,要把銀線吞了。我腦仁一抽,差點栽倒。這不是普通乾擾,是陷阱,專門等我連上來,一口咬死。
“撐住!”楊默一把架住我肩膀,“彆讓他們把你腦子格式化了!”
“我……我在找出口……”我咬牙,手指摳著旗杆,指甲快斷了,“可這網不對勁,它不是被鎖的,是……自己在繞圈。”
“繞圈?”周小雅皺眉。
“就像……”我喘了口氣,“就像它在保護什麼。不是apha設的局,是千麵自己在攔人。”
話沒說完,空氣裡“嗡”地一聲,像是玻璃裂了縫。
突然,張蘭芳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刺激,眉頭一皺,抬手就是一記手刀,衝著我麵前波動的空氣劈下去。
“大媽你瘋——”
刀鋒落下的地方,空氣扭曲了,像熱浪裡的柏油路。一道光痕炸開,緊接著,整片空間抖了三抖。
她那一刀,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