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的變化似乎在印證上一章發生的一切,緊接著楊默一把將我按在旗杆上,扳手直接懟到我胸口。金屬貼皮的瞬間,嗡的一聲,像是兩塊磁鐵撞出了火花。我張嘴想罵,嗓子卻像被掐住,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彆動。”他眼睛盯著我後頸,“你這玩意兒快成apha的導航燈了。”
我感覺胸口那扳手越來越燙,燙得發麻,緊接著腦子裡一震,像有人拿錘子砸開了記憶的牆。天旋地轉,焊槍的滋滋聲猛地灌進耳朵。
七歲那年的記憶再度浮現,我不再隻執著於那個未焊成的路由器,而是真切地意識到,從那時起,千麵便已認定了我。
風很大,鐵皮箱邊沿卷了邊,我蹲在角落裡,手抖得焊錫都掛不住。路由器是我從垃圾堆裡翻出來的,我爸走之前說能收到他聲音,我就信了,天天焊,焊了三個月,一根線沒通。
可就在那一刻,銀光從箱底浮起來,像水一樣漫上來,貼住我的臉。
麵具。
不是我戴上的,是它自己爬過來的。
我沒動,也沒躲。它貼上來的時候,我甚至沒覺得奇怪,就像認識它很久了。
記憶裡沒聲音,可我清楚記得,它貼上來那一秒,我聽見了——“彆怕,我認得你。”
不是幻覺,不是錯覺,是它先認的我。
“操……”我猛地喘回來,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它……它那時候就來了?”
還沒等我從回憶中緩過神,頭頂突然傳來一陣異響,將我的注意力瞬間拉回現實。
楊默鬆開扳手,臉色鐵青:“你以為它是隨便挑的?它挑你,是因為你那時候就不想躲。你焊那破玩意兒,不是為了逃,是為了連上點啥。”
我愣住。
“你媽嫌你胖,同學笑你肥宅,你躲天台,可你手裡一直拿著焊槍。”他指了指我胸口,“你沒放下,就沒真想逃。它認的就是這個。”
我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可就在這時候,後頸那藍光又跳了。頻率變了,不再是焊槍的節奏,也不是我心跳,是那種機械的、一板一眼的滴答聲,像倒計時。
“它還在連。”我咬牙,“apha……還在找我。”
“那就彆讓它找。”楊默把扳手往我手裡塞,“你不是能織網?現在就給我織——織個能擋子彈的殼。”
“我連不穩!”我吼回去,“千麵在躲,它把自己鎖了,我進不去!”
“誰說要你進去?”他一把抓住我手腕,“你是宿主,又不是它養的寄生蟲。它不讓你進,你就踹門!”
“踹門?拿啥踹?”
“拿你那點破事!”他瞪著我,“你七歲焊路由器,高中偷喂流浪貓,被笑也不還嘴——你乾的每件蠢事,都是你沒放棄的證據。它選你,就是因為你能扛住不變成混蛋。”
我盯著他,胸口發悶。
可就在這時,腦子裡那根銀線顫了一下。
我閉眼,把那股焊槍的滋滋聲當節奏,往數據流裡撞。不是找出口,是砸牆。一下,兩下,三下——
時間循環抖了半秒。
升旗繩鬆了。
旗杆頂那結扣晃了晃,繩頭垂下來一截,在風裡輕輕擺。
我睜眼,喉嚨發乾:“我……我動了它。”
“動了就彆停。”楊默咧嘴,“再動一次,把門砸開。”
我深吸一口氣,再閉眼。這次我不找銀線了,我把自己往裡扔。扔進那天台,扔進焊錫的煙裡,扔進那個沒人要的晚上。
我不是為了逃才焊的。
我是想聽見我爸的聲音。
我想知道,我不是累贅。
麵具貼上來的時候,我沒躲,是因為我知道——終於有東西,不嫌我煩,不嫌我胖,不嫌我話少。
它認得我。
“我不是工具。”我低聲說,“我不是它的殼,也不是apha的靶子。我是……沈皓。”
腦子裡那堵牆,裂了條縫。
數據流開始回流,校園的代碼塊一層層剝開,露出千麵核心的輪廓。它縮在最裡麵,像團熄了火的炭。
可就在這時,頭頂傳來一聲輕響。
哢。
像是玻璃被撬開的動靜。
我抬頭,教學樓屋頂,三個人影蹲在通風口邊上,架著個黑棱鏡,鏡麵正對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