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順著血管往心口鑽的時候,我正趴在地上喘氣。那玩意兒像根燒紅的鐵絲,一路燙到肋骨底下,我忍不住咳了一聲,嘴裡泛起鐵鏽味。
眼前一黑,再睜眼,已經不在廢墟裡了。
腳下是透明的地板,往下看能看到無數條光帶在流動,像地鐵圖,密密麻麻。頭頂沒天花板,全是漂浮的東西——一張課桌,法官的徽章,還有我初中時被扔進垃圾桶的那件衛衣。
“這是哪兒?”我伸手碰了下那件衛衣,指尖剛碰到,整條光帶突然炸開,畫麵直接懟進腦子裡。
全班都在笑。體育課自由活動,我蹲在器材室角落啃麵包,不知道誰把監控畫麵切到了大屏幕。鏡頭正對著我摳破洞的袖口,後排男生喊了句“肥宅限定款”,哄堂大笑。我低著頭,手抖得捏不住麵包,麵具邊緣突然發燙,自動貼上來,把我整張臉蓋住了。
畫麵停了。
我喘了口氣,手心全是汗。這不是回憶,是……數據?我低頭看地板,剛才那條光帶還在閃,編碼一串串往上滾,最後定格在三個字:【恐懼·存檔】。
我忍不住罵道,“我社死現場還被錄下來當標本了?”
話音剛落,旁邊又飄來一段記憶——張蘭芳站在廣場中間,手裡那把刀剛從地裡拔出來,額頭亮著金印。她第一反應不是看刀,而是回頭找她隊裡最胖的大媽:“小劉!你退後點!這玩意兒認生!”
那條光帶的標簽寫著:【守護·初啟】。
我愣了下。原來那時候她腦子裡想的是這個?
正發愣,耳邊突然響起個聲音,不像是從外麵來的,倒像是我腦子裡自帶的導航:
【檢測到情感波動,是否調用複製功能?】
“能複製情緒?”我嘀咕,“那我要是現在抄一段‘自信’貼臉上,能不能上去跟那鐵疙瘩對拳?”
沒回應。
我試著在心裡默念“複製”,手指指向那條【守護·初啟】。係統卡了兩秒,彈出一行字:【目標無操作指令,僅存情感印記。無法複製。】
“合著感情這玩意兒還不能量產?”我翻了個白眼,“難怪網上賣的全是假的。”
地板突然震了一下。
抬頭看,遠處浮著一塊巨大的記憶標本——033號天平,完整版的,沒缺角,也沒裂痕。它靜靜懸在那兒,底下壓著一行小字:【原始協議·未激活】。
我走過去,剛伸手,腦子裡又響了:【警告:外部融合進程持續,現實軀體生命體征波動】。
“我知道外麵那堆鐵還沒消停!”我吼回去,“現在怎麼辦?坐等它長出腳來踩死我們?”
係統沉默。
我盯著那天平,忽然想起什麼。我最怕的從來不是被人笑,是那種——明明想幫忙,卻隻能躲在麵具後麵的感覺。就像那天,林浩被推下樓梯,我看見了,可我沒站出去。我隻是縮在走廊拐角,聽著人群散去,然後默默把麵具戴得更緊。
我閉上眼,把那股憋屈、後悔、還有手心出汗的惡心感全拽出來,往數據流裡一扔。
“拿去。”
地板猛地一顫。
光帶全炸了。那些散落的記憶標本像被風吹動,全朝天平湧去。法官徽章、赤霄刀光、被撕爛的衛衣、我媽扔掉的舊電腦……全撞進天平的底座。
它開始轉。
不是轉,是組裝。齒輪咬合,光流注入,三秒之內,一架通體泛銀的審判天平立在我麵前,底座刻著一行小字:【信念即權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