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陳伯抽動的手指,還沒來得及反應,沈皓突然撲到我跟前,一把抓住我手裡那半截發燙的沙漏。
“彆碰!”他聲音都變了調,“這東西還在往外滲數據流,你再摸下去腦子會燒壞!”
我沒甩開他,倒是他手抖得厲害,眼鏡片上全是霧氣。他摘下來擦了兩下又戴上,喘著說:“剛才那特工開槍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對勁——時間倒流的節奏和織網者的標準協議完全不一樣,像是被人篡改過的野程序。”
張蘭芳在旁邊哼了一聲,用刀尖戳了戳地上那具特工屍體:“你還知道啥叫標準協議?我看你是網劇看多了,以為自己真成黑客了?”
“我不是開玩笑!”沈皓急了,從兜裡掏出千麵麵具往臉上一扣,“我在北極就發現了,沙漏的數據簽名裡混進了星髓加密層,那是apha高層才有的權限標記。現在它倆分開,正好形成雙向信道,誰要是強行合上,就會觸發隱藏指令包。”
他說完就要伸手接沙漏,我往後一縮:“你瘋了吧?剛才是誰差點被時間反噬抽成人乾?”
“所以我才要進去!”他咬牙,“我不進去,等它自己啟動,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麵具泛起一層灰藍光,他的身體猛地一僵,像是被什麼東西從內部拽住。下一秒,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被周小雅眼疾手快扶住肩膀才沒砸地上。
她抬頭看我,額前銀點微閃:“他在數據層陷住了。”
我蹲下去拍沈皓的臉:“喂!醒醒!彆裝死!”
沒反應。但能看見他眼皮底下眼球飛快轉動,像在拚命追什麼畫麵。
張蘭芳繞到另一邊,蹲下來看了看他的臉,又抬頭瞪我:“你愣著乾嘛?他替你下場扛雷,你還在這兒當觀眾?”
“我能乾啥?”我也火了,“我又看不懂代碼!”
“你不是能共鳴嗎?”她一巴掌拍在我手腕燙傷處,疼得我齜牙,“你爸留下的玩意兒,不就是用來救這種時候的?”
我揉著手腕沒吭聲。可心裡清楚,她說得對。
沈皓現在就像插進高壓電裡的u盤,正被沙漏的加密數據瘋狂衝刷。我能感覺到那股能量波動,像夏天貼在冰箱外壁的冷凝管,嗡嗡震手。
狗王不知什麼時候蹭到了陳伯身邊,鼻子拱著他手腕嗅了會兒,突然低吼一聲,脖子上的蘋果核項圈亮起一圈微光。
周小雅輕聲說:“它覺得陳伯體內有殘留信號,和沙漏同頻。”
我盯著空中懸浮的兩截銅殼。左邊涼,右邊熱,轉速也不一樣。它們明明是一體的,卻像兩個不認識的陌生人站在橋兩端,誰也不肯先邁步。
“行。”我深吸一口氣,“我去拉他回來。”
剛伸手,織網者的聲音突然響在耳邊,斷斷續續的:“警告……接入者正在經曆認知清除……建議終止連接……”
“閉嘴!”我吼回去,“你是幫我們還是幫apha?”
聲音頓了一下,再響起時,竟帶著點熟悉的溫和腔調:“小默……彆靠近沙漏……這是陷阱……”
我渾身一僵。
這語氣……是我爸?
可沒等我細想,那聲音又變回機械音:“檢測到語音模塊出現錯誤波動,正在緊急調適以恢複正確識彆。”
“你少來這套!”我對著空氣罵,“一會兒機器一會兒人,演雙簧呢?今天你不給我個準話,老子拆了你這個破網!”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握住下半部沙漏,另一隻手直接按在沈皓腦門上。
眼前一黑。
再睜眼,我已經站在一條望不到頭的走廊裡。兩邊全是屏幕,播放著我不同的死亡畫麵:被能量刃貫穿胸口、被時間亂流撕成碎片、親手合上沙漏導致城市倒退化為荒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