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雅靠在邊上,額頭銀點忽明忽暗,緊咬嘴唇,肩膀微微顫抖。
我聽見那句話砸進腦子的時候,腿肚子還在抖。
“請說出,你為何關閉盒子。”
不是問,是考。像小時候我爸讓我背公式,答不上來就得站著聽課。可這回站不站得住,都不重要了——答案我壓根不知道。
沈皓蹲在地上,手指摳著麵具邊緣,指節發白。“這係統有病吧?驗證完身份還要口試?它咋不直接出套卷子?”
“閉嘴。”張蘭芳一腳踹他後跟,“你再廢話一句,我就把你塞進數據流裡當u盤使。”
我沒理他們,低頭看手裡的扳手。剛才那一聲“確認”響過之後,它就開始發燙,不是之前那種溫乎勁兒,是真燒人,像是剛從爐子裡扒出來。我甩了甩手,掌心火辣辣的,可沒起泡,也沒冒煙,就是一股子鑽肉的疼。
狗王趴在我腳邊,項圈上的蘋果核泛著綠光,一圈一圈,慢得像心跳。
“不行。”我忽然說,“在這等它發題,咱都得瘋。”
“那你打算咋辦?”張蘭芳瞪我,“衝上去寫個‘因為我是主角’?”
“找。”我說,“它不讓咱走,那就翻它的家底。誰家電腦還沒個回收站?”
沈皓抬頭:“你是說……這些數據流裡藏著舊文件?”
“不止。”我抬腳往前走了一步,扳手往地上一頓。滋啦一聲,腳底下那片銀光猛地縮了一下,像是被燙著了。“這地方認血脈,也認習慣。我爸用扳手改參數,我也用扳手砸桌子——它記這個。”
話音沒落,頭頂的數據流突然亂了。原本規規矩矩滑行的字符開始打旋,一團團黑斑似的影子在裡頭閃,一閃就滅,像是老電視信號不好時的畫麵雪花。
周小雅悶哼一聲,往後踉蹌半步。我一把扶住她,她手冰涼,瞳孔縮成針尖。
“看見啥了?”
“實驗室……”她喘著氣,“穿白大褂的人,背對著門,手裡拿著注射器……不是我爸,也不是你爸……但我認識那件衣服。”
張蘭芳臉色變了:“apha的製式服?”
“不止一個。”周小雅搖頭,“到處都是人影,都在記錄數據,可沒人說話。安靜得嚇人。”
沈皓抬頭盯著那些流動的字符:“所以這地方存的是記憶碎片?誰碰誰中招?”
“那咱們得分著上。”我說,“一人盯一塊,彆全陷進去。”
“你拿個扳手就能當防毒麵具?”張蘭芳冷笑,“我看你是真想當烈士。”
我沒接話,把扳手插進腰帶,彎腰摸了摸狗王的腦袋。它耳朵貼著頭皮,但眼神清亮,衝我眨了眨眼。
“它能聞出來。”我說,“哪些碎片帶情緒,哪些是空殼——它比誰都清楚。”
沈皓歎了口氣,摘下麵具一角,露出半張臉。“行吧,我來開道。”他深吸一口氣,把手按在額頭上,麵具邊緣開始變形,一點點拉長、分叉,最後伸出三條半透明的觸手,像是從數據裡長出來的機械藤蔓。
“我模仿織網者的接口協議。”他聲音發緊,“最多撐三十秒,彆讓我死在這兒。”
話音落下,那幾條觸手猛地紮進旁邊一道粗壯的數據流。一瞬間,整條光帶劇烈震顫,像是被捅了窩的蜂群。沈皓整個人一僵,眼白翻了上去,嘴裡開始冒口水。
“操!”我伸手去拽他,卻被張蘭芳攔住。
“彆動!”她吼,“你一扯,他腦漿都能被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