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還在往上衝,我手裡的扳手震得厲害,剛想喘口氣,那機械臂突然動了。
它不是慢慢升上來,是猛地一抽,像活的一樣直撲我左邊肩膀。我根本來不及躲,冰做的手指“哢”地紮進肉裡,疼得我眼前發黑。那東西不是純冰,裡麵嵌著一塊黑乎乎的碎片,正往我骨頭縫裡鑽。
“操!”我罵了一聲,想甩開它,可整條胳膊都麻了。星髓能量從傷口倒灌進來,順著血管往心臟走,冷得像有根鐵絲在體內亂攪。扳手發出“咯吱”聲,第三道裂紋從中間爬到手柄根部,差點斷成兩截。
沈皓趴在地上,聲音發抖:“彆動!那是001號碎片!它在反向抽你!”
他雙手撐地,額頭冒汗,織網者的光絲從指尖連出來,在我周圍繞了一圈,勉強把那股寒氣擋在外麵。可我能感覺到,那碎片還在往裡鑽,像是要跟我搶這具身體的控製權。
張蘭芳一腳踹在我腿上:“醒醒!你還站著呢!倒下就真完了!”
我咬牙撐住,抬頭看那光柱中間——機械臂連著的東西全出來了。
疤臉隊長。
他就那樣懸在半空,全身裹著冰霜,右臉的刀疤裂開,往外滲著黑水一樣的東西。左眼嵌著另一塊001號碎片,閃著幽藍的光。他的嘴沒動,可那機械臂卻跟著我的心跳節奏一點一點收緊。
“這他媽……是他?”我嗓子啞了。
周小雅爬過來,額頭上的銀點忽明忽暗。她伸手想去碰那冰影,被張蘭芳一把拉住:“你瘋了?那是敵人!”
“不。”周小雅搖頭,“他是被綁進去的。我能感覺到……他的記憶還在。”
她說完就把手貼上了冰麵,閉上眼。幾秒後,她猛地睜眼,嘴角溢出血絲:“他在死前想毀掉密鑰!是陳景明騙他,說戰友還活著,把他騙去接碎片的!他不是叛徒,是陷阱!”
沈皓喘著氣接話:“所以潘多拉盒子的啟動密碼,其實是用他的命設的鎖?”
“對。”周小雅聲音發顫,“可更奇怪的是……我在符文最底下,聽到了另一個聲音。很輕,但我知道是誰——是楊建國。他留了意識在裡麵,一直在發警告。”
我愣了一下,低頭看自己流血的肩膀。血順著符文線往下淌,居然沒讓能量中斷。
狗王突然掙紮著站起來,脖子上那顆焦黑的核子閃了一下。它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疤臉隊長胸口的機械核心,然後猛地衝了出去。
“回來!”蘇晴喊。
可它已經撞上了那層冰殼,用儘力氣把核子塞進了疤臉隊長的心口位置。一瞬間,銀光炸開,那黑水似的液體退了幾分,疤臉隊長的臉鬆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
下一秒,一個聲音從遺跡深處傳過來,冷得像冰渣子:
“趙烈,你連屍體都得為秩序獻祭。”
話音落下,疤臉隊長的眼睛重新變藍,抬手就是一掌。狗王被砸飛出去,摔在蘇晴腳邊,不動了。
蘇晴抱起它,手指輕輕擦掉它鼻子上的血:“沒事了啊,你看見了吧?我們都看見了。”
我盯著疤臉隊長的臉,腦子裡全是父親日記裡的字句。他說過,真正的守護不是消滅敵人,是喚醒那些被蒙住眼睛的人。
我拔出肩上的碎片,血噴出來,濺在扳手上。我沒管,把扳手重新按回符文中心。
“老趙!”我衝他吼,“你記得嗎?你說力量才是真理,可你當初為什麼當兵?是為了保護人吧?你現在護的是誰?是那個拿你屍體當開關的混蛋嗎?”
冰霜領主停了一下。
它的手臂僵在半空,胸口的機械核心嗡嗡響,銀蘋果的光還沒完全滅。
我繼續說:“我爸說過,信念能喚醒沉睡的意誌。我不信鬼神,但我信這句話。疤臉隊長,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你還記得你第一個戰友叫什麼嗎?”
扳手突然顫了一下,裂紋裡透出一點微光。
沈皓抬頭:“能量反向了!他在抵抗!”
張蘭芳啐了一口:“早該說了!誰還不是為了點念頭發瘋?”
她把斷刀插進冰裡,單膝跪地,一隻手死死按住符文節點:“來啊!再震一下試試!老娘今天非把這支舞跳完不可!”
蘇晴靠在碎琴邊上,手指輕輕敲著膝蓋,一下一下,像是在打拍子。她的動作很輕,但所有人都跟著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