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綠點還在一盞接一盞亮起來,像誰在夜地裡挨個擰開路燈。我盯著數據流滾過終端,手指在鍵盤上敲了組檢測指令。係統回了一聲輕響,表示核心協議更新完成。
剛想鬆口氣,眼角忽然掃到北極區域的邊緣——那裡原本是黑的,現在浮著一層極淡的藍紫波紋,頻率很慢,十三秒一次,像是某種心跳。
我坐直了。
這節奏不對。不是常規星髓波動,也不是已知神器信號。我調出頻譜圖對比,腦子裡蹦出一個名字:零號共振周期。楊建國日誌裡提過三次,說這是“星軌族最初喚醒地球能量網”的啟動碼。
可那玩意早該失效了。
我點開織網者深層權限,輸入坐標密鑰。銀色光幕從地麵升起,在空中拉出一段三維影像——冰層下八百米,一座巨大的星髓結構埋在那裡,外形像個倒扣的鐘。核心位置有團黑霧在轉,緩慢吸進周圍的能量流。
“零號遺跡。”織網者的聲音直接鑽進耳機,“已被外部激活,正在釋放定向召喚波。”
我問:“目標?”
“噬能體本體。”
我手頓了一下。上次看到這詞還是在南美雨林,那個用001號碎片當誘餌引我們進陷阱的apha小隊。但這次不一樣。畫麵裡的黑霧不是假象,它在真實吸收全球宿主的情緒殘流,尤其是恐懼和憤怒。
這不是自然現象。
我敲代碼切斷信號鏈,程序剛跑三秒,屏幕突然變紅,彈出一行字:訪問受限——權限等級不足。
緊接著,角落跳出一個新窗口,黑色背景,白色數字:
720000
倒計時開始。
我盯著那串數字,喉嚨有點乾。這不是係統自動生成的警告,是人為設定的計時器。有人在北極建了個高能共鳴裝置,故意放大遺跡信號,把整個星球往深淵裡拽。
我切到離線模式,繞過封鎖層,用自己早埋的後門程序反向追蹤。數據爬了十幾秒,終於鎖定了發射源位置——格陵蘭東北部冰原,地下八百米,坐標和apha檔案裡的“潘多拉預備基地”完全重合。
他們真動手了。
我抓起通訊器,聲音壓得很平:“必須派人去北極,手動關掉那個發射器。”
耳機那頭沒人回。
我放下通訊器,繼續刷監測界麵。綠點還在增加,但北極這一片始終是死的。倒計時安靜地走著,每一秒都像在敲鐵皮桶。
我摘下眼鏡擦了擦,再戴上時,發現投影角落有個細節——星髓核心的旋轉方向,和日誌記載的原始記錄相反。這意味著什麼?
我重新調出楊建國的日誌副本,翻到第十七段加密條目。他寫過一句話:“零號遺跡若逆向運轉,非但不能封印噬能體,反而會成為它的錨點。”
也就是說,現在那東西不隻是在召喚,它已經在給噬能體鋪回家的路。
我手指停在鍵盤上,想起昨天張蘭芳在廣場上喊的那句“不得傷害無辜”。那時候大家笑她中二,可現在看,那三條鐵律第一條就快被撕碎了。
我重新打開通訊頻道,這次撥的是楊默的線路。
“喂。”他接得很快。
“北極出事了。”我說,“信號源找到了,是人工裝置,在格陵蘭冰層下。”
他沒打斷。
“倒計時七十二小時。”我繼續說,“再不處理,封印會徹底崩解。而且……”我看了眼屏幕,“遺跡在逆向運行,它現在是噬能體的落腳點,不是牢籠。”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確定?”他問。
“代碼不會撒謊。”我說,“我已經試過遠程切斷,權限不夠。隻能靠人進去,物理關閉發射器。”
他又停了兩秒,才開口:“我去。”
“不行。”我說,“你現在是序列造物者,所有神器都在等你穩定頻率。你要是一走,剛連上的綠點全得斷。”
“那你說誰去?”
“張蘭芳。”我說,“她帶過隊伍,實戰經驗豐富,而且赤霄能劈開能量屏障。最重要的是——”我頓了頓,“她不怕冷。廣場舞冬天都在外麵跳。”
楊默哼了一聲:“你小子還挺了解。”
“我不是了解她。”我說,“我是了解怕冷的人有多難搞。我要是派個南方人去北極挖冰,還沒見到敵人先凍哭了。”
他沒笑,但語氣鬆了一點:“行,我通知她。你那邊繼續盯緊數據流,有任何變化立刻報。”
“明白。”
掛了電話,我回頭看向織網者的投影。那座倒扣的鐘還在轉,黑霧越來越濃。我調出全球宿主分布圖,試圖找出離格陵蘭最近的可用戰力。
墨西哥有兩個綠點,太遠。西伯利亞有一個,但信號不穩定。加拿大北部倒是有個宿主標記,編號056,能力未知,最近一次上線是三天前。
我發了條加密信息過去,提示對方立即響應。
等了五分鐘,沒回音。
我咬了下嘴唇,轉頭檢查倒計時。715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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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走得比我想的還快。
我重新打開遺跡影像,放慢核心旋轉速度,逐幀分析。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每次黑霧吸入能量的瞬間,冰層表麵會有微弱震動,持續0.3秒,然後消失。
這不像單純的能量吸收。
更像是……回應。
我寫下一段掃描代碼,讓係統自動捕捉每一次震動的時間點,再和全球宿主的情緒波動做交叉比對。結果出來時,我愣住了。
震動發生的時間,剛好對應幾個紅點區域的集體暴動——東京街頭有宿主失控傷人,裡約熱內盧出現群體鬥毆,連我家樓下昨晚都有人砸車玻璃。
這些都不是大事件,但在係統眼裡,它們釋放的負麵情緒足夠被北極接收,並轉化為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