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碎片上的紋路動了。
不是錯覺。我蹲在地上,手指懸在它上方,沒敢碰第二次。剛才狗王叼過來的時候,它還沾著泥和血,現在表麵乾了,那些彎彎曲曲的線像是活的一樣,在指甲蓋大小的範圍內緩緩爬行。
我抬頭看沈皓。
他被人推著輪椅從門口進來,臉色還是白的,但眼神已經清醒。他盯著我腳邊的東西看了兩秒,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又戴上。
“你彆告訴我這玩意兒還能自己長。”他說。
我沒回話,伸手把碎片捏起來。這次扳手沒震,也沒發燙。可指尖剛碰到那東西,一股冷意順著指節往上竄,不疼,也不麻,就是讓人心裡發毛。
“拿去。”我把碎片遞給他,“查一下,是不是織網者漏了什麼。”
他接過,用鑷子夾住放進隨身帶的檢測盒裡。盒子連上平板,數據開始滾動。他敲了幾下鍵盤,眉頭越皺越緊。
“符文比對出來了。”他說,“係統說這個結構不屬於星軌族文明層,標記為‘前文明遺跡特征’。早於星軌文字十萬年以上。”
“多早?”
“不知道。數據庫隻寫了‘無法溯源’。”
我站起身,環顧四周。廢墟還沒清理完,臨時搭的電子屏還在亮著,上麵是我們剛簽完的《神器使用法》草案。銀色光牆已經散了,但夜空裡還飄著點能量殘影,像沒吹滅的燈籠。
剛以為事情結束了。結果一塊會動的破鐵片,又把人拉回來。
“蘇晴到了嗎?”我問。
“剛下直升機。”沈皓抬頭看門口,“就在那邊。”
一個穿衝鋒衣的女人快步走過來,手裡拎著個金屬箱,頭發紮成馬尾,耳朵上戴著一圈奇怪的耳機狀設備。她走到我們麵前,把箱子放在地上打開,取出一個手掌大的圓盤,邊緣有水波一樣的刻痕。
“潮汐共鳴器。”她說,“半小時前就開始震,頻率不對。”
她按下按鈕,圓盤中央亮起一道藍光,投出一片扇形圖譜。圖上顯示東南方向三百海裡處,有一團螺旋狀的能量擴散場,正緩慢旋轉。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她說,“方向是逆時針,周期十二秒一次,穩定得不像天然現象。”
我蹲下來,看著圖譜中心那個紅點。“有人在底下搞事?”
“不止。”她指著另一側的數據流,“海麵開始浮屍了。不是普通生物,是噬能體組織殘骸,已經被撕碎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切割過。”
沈皓抬起頭:“三小時前,衛星拍到一艘apha標誌的潛艇沉入該區域。沒發出求救信號,直接斷聯。”
我站直身子。“那就是有人下去了。”
“誰?”蘇晴問。
“還能有誰。”我冷笑,“apha的人沒死乾淨,有人想撿漏。”
“可他們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不一定知道。”我看向沈皓,“但他們肯定知道封印鬆了。之前泄漏的能量沒人管,現在有人趁亂鑽空子。”
沈皓合上平板。“問題是,這些碎片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狗王能連續扒出三塊,說明它們早就埋在這片廢墟裡。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我低頭看著腳下。這片地原來是apha的地下實驗室,後來炸了,塌成一片瓦礫堆。當時忙著救人,沒人注意角落裡的小東西。
現在想想,太巧了。
“它們是信標。”我說,“不是封印的一部分,是標記封印位置的東西。誰拿到它,就能找到入口。”
蘇晴臉色變了。“你是說,那艘潛艇不是來破壞的,是來定位的?”
“可能一開始是,後來發現彆的東西。”我看向她手裡的共鳴器,“你現在還能接收到那個頻率?”
她閉眼調整耳機,幾秒後睜開。“能。而且更強了。每一輪脈衝都比上一輪高0.3赫茲,像是……在預熱。”
“預熱什麼?”
“不知道。但它在等什麼信號。”
我轉身走向停機坪。那邊停著一架深潛運輸艇,工作人員正在做最後檢查。我對著對講機喊:“準備出發,目標東南三百海裡,海底深度八千米以上。”
“你真要下去?”沈皓問。
“不然呢?”我回頭看他,“你以為簽個協議就天下太平了?剛才那道光牆是挺好看了,可底下藏著的東西,才不管你會不會背誓詞。”
他沒說話,低頭繼續敲代碼。
蘇晴跟上來,把共鳴器裝進防水包。“我跟你一起。”
“你不怕?”
“怕。”她說,“但我聽得見它。它在唱歌。雖然聽不懂詞,但我知道它不想讓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