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艇停在那片微光前,誰都不敢動。我盯著舷窗外的黑暗,剛才那一閃一閃的東西像呼吸,又像眨眼。狗王一直貼著我的腿,脖子上的蘋果核項圈發著淡淡的綠光。
“它沒再震了。”張蘭芳靠在艙壁上,手還按著刀柄,聲音有點啞,“但我也不能把刀收了。”
蘇晴坐在地上,耳朵還在滲血,但她顧不上擦。她撿起碎裂的耳機,手指輕輕碰了碰裡麵那根斷掉的金屬絲。“不是壞了。”她說,“是被彈斷的,就像有人在裡麵用力拉了一下琴弦。”
沈皓的平板還連著織網者,屏幕上的數據一直在跳。“心跳信號還在。”他抬頭看我,“每十二秒一次,和之前一樣。但它現在……多了一層回聲。”
我沒說話,走到駕駛台前,把焊槍和布條收進工具箱。扳手還綁在操縱杆上,燙得沒法碰。我解開布條,把它拿下來,貼在胸口。
它還在震。
不是因為外麵的聲波,是它自己在動。
“準備出艇。”我說。
“你瘋了?”張蘭芳瞪我,“外麵那玩意兒還沒消停!”
“等它消停我們就進不去了。”我拉開艙門,“它剛才睜眼了。這不是攻擊,是通知。”
水一湧進來,冷得刺骨。狗王第一個遊出去,銀蘋果的光圈跟著它漂浮起來。我們一個接一個下水,赤霄刀在前麵開路,金光劃破黑暗。
遊了不到兩百米,前方出現一群發光的水母。它們不是活物,身體透明,裡麵流動著星點一樣的光。靠近一點,那些光就開始晃,像是要鑽進人腦子裡。
沈皓突然停下,整個人往後仰。“操……”他扶住頭,“全是畫麵,好多臉,我看不清……”
“彆看!”蘇晴一把抓住他手腕,“閉眼!它們不是生物,是記憶碎片!”
張蘭芳立刻抽出刀,刀尖朝下,在我們周圍畫了個圈。金光落地,形成一層薄薄的屏障。水母撞上來,發出輕微的劈啪聲,像燒紅的鐵碰到水。
“往前走。”我說,“彆碰它們,也彆聽。”
蘇晴走在最前麵,手指輕輕撥動空氣,發出極低的聲音。那是她從共鳴器裡記下的頻率,像某種樂器的餘音。水母群隨著這聲音分開,像潮水讓出一條路。
狗王在前麵帶路,銀蘋果的光越來越亮。穿過水母群後,眼前的景象變了。
一座巨大的建築立在海底。
它不像石頭,也不像金屬,更像是會呼吸的骨頭。表麵刻著密密麻麻的浮雕,形狀像一把豎琴,但圖案會動,隨著海流緩緩重組。
“這是……活著的?”周小雅喘了口氣。
“不止是活著。”沈皓盯著浮雕,“它在調整結構,像是在迎接什麼人。”
我舉起扳手,貼在牆上。
剛碰上去,整麵牆就震了一下。扳手猛地發燙,我差點扔了它。浮雕上的文字變了,符號如靈動的蛇一般扭動起來。
“彆亂碰!”張蘭芳把我往後拉,“誰知道會不會觸發什麼機關?”
話音沒落,沈皓突然往前一步,左手按上了浮雕。
“沈皓!”我喊。
他已經動不了了。那隻手像是被吸住,皮膚底下有光在爬,順著胳膊往肩膀走。他咬著牙,額頭全是汗。
“它在讀他。”周小雅說,“不是攻擊,是識彆。”
“怎麼救他?”張蘭芳問。
“等等。”蘇晴抬手攔住,“它沒傷害他,是在連接。”
幾秒後,沈皓的手鬆開了。他踉蹌一下,我扶住他。
“怎麼樣?”我問。
他搖頭:“不是畫麵,是聲音。一段旋律,很慢,像是……某種儀式的開始。”
周小雅走上前,伸手摸向同一塊浮雕。她的額頭突然亮了一下,銀色星點投射出一片光影。
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空中。
她穿著長裙,頭發像海藻一樣飄著,手裡抱著一把沒有弦的琴。她的眼睛是純白的,但能感覺到她在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