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的手還按在琴身按鈕上,那扇暗門剛從石壁裡冒出來一半。我正想湊近看清楚點,沈皓突然從地上彈起來,一把抓起裂屏的平板。
“有情況!”他聲音發緊,手指在屏幕上劃得飛快,“潛艇雷達報警了,不是衝我們來的——是他們自己人炸窩了。”
我注意到平板上一些數據閃爍異常,似乎是某種危險裝置啟動的征兆。
楊默立馬擋到我和蘇晴前麵,先快速掃視了下我的狀態,然後問:‘小雅還能站嗎?’
我撐著柱子站起來,腿還在抖,但能走。“沒事,就是有點暈。”
張蘭芳把赤霄拔出來,刀尖朝外:“彆廢話了,人都要打上門了還問暈不暈。”
話音沒落,水底傳來一陣悶響。不是爆炸,像是金屬結構被硬生生掰斷的聲音。接著,整座聖殿晃了一下,浮雕上的光路閃了兩下,又滅了。
沈皓盯著平板:“聲波武器係統被人動了手腳。控製信號變了,現在主炮鎖定的是……他們自己的指揮艦橋。”
“誰乾的?”楊默問。
“不知道,但程序後門用的是老式編碼,帶倫理協議簽名。”沈皓抬頭看了他一眼,“你爸當年項目組的格式。”
楊默愣了一秒,眼神變了。
這時候,控製艙的畫麵跳到了平板上。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坐在主控台前,手懸在回車鍵上。他臉很瘦,眼窩深陷,左臂袖子卷著,露出一道舊疤。
他按下鍵,嘴裡說了句什麼。
沈皓點了播放。
“我不想再當劊子手了。”
下一秒,潛艇主炮自動旋轉,炮口對準己方旗艦。幾道火光從甲板竄起,有人衝進控製室,抬手就是一槍。那人倒下去的時候,手裡還攥著一張照片。
畫麵斷了。
外麵傳來連續爆破聲。一艘巡邏艇撞上礁石,直接炸成碎片。另一艘的機械臂亂甩,差點砸中自家潛水艙。
疤臉隊長站在指揮艦橋上,左臂義肢冒出黑煙,整個人搖晃了一下。他吼了一聲:“係統被劫了!切斷所有外部鏈接!”
沒人回應。通訊頻道裡全是雜音和罵娘。
張蘭芳啐了一口:“自作自受,打來打去打自己人。”
可她話沒說完,水麵突然升起一團黑霧。那霧不散開,反而往中間聚,最後凝成一顆拳頭大的晶體,表麵布滿裂紋,像隨時會炸。
“那是啥?”我問。
沈皓臉色刷白:“基因炸彈!他們真敢用這個!”
楊默一把推開我:“趴下!”
那東西騰空而起,直奔聖殿頂部。速度不快,但帶著一股往下壓的勁兒,連水流都被拽得扭曲。
張蘭芳提刀就要衝,楊默伸手攔住:“不能碰!沾水就爆,整個海域都得廢!”
蘇晴抬起手,琴弦震了一下,想用音波推偏它的方向。可剛一接觸,她整個人往後一仰,嘴角滲出血絲。
“不行,”她喘著說,“它吃情緒……越怕它越強。”
沈皓急得拍地:“這玩意認負麵信號!現在誰都不能慌!”
我腦子嗡的一下。想起剛才讀到的記憶——那個穿紅衣的老太太說:“單靠守護不夠,還得有人記得傷痛。”
狗王這時猛地站起來,脖子上的蘋果核項圈亮得刺眼。它沒衝向炸彈,而是轉過身,擋在我麵前,低吼了一聲。
那一聲不像警告,倒像在安慰。
緊接著,一圈綠光從它脖子上蕩出去,像水波一樣包住那顆晶體。光碰到裂紋的瞬間,裡麵翻滾的黑氣開始變色,從灰到青,再到淡黃,最後嘩一下炸開。
不是爆炸。
是煙花。
無數細小的光點升上去,散在水裡,像過年時撒的碎金紙。有些粘在柱子上,有些飄進裂縫,還有幾片落在狗王頭上,一閃一閃的。
它回頭看了我一眼,尾巴搖了搖,然後趴下了。
聖殿一下子安靜了。
疤臉隊長站在殘破的艦橋上,機械臂徹底失靈,隻剩右手死死抓著欄杆。他看著水麵那片光,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楊默慢慢蹲下來,檢查我的鼻子有沒有流血。我搖頭表示沒事。
沈皓癱坐在地,手裡還捏著平板。屏幕忽然閃了一下,跳出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