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後麵那圈巨樹圍出的窪地,比剛才看到的更安靜。我往前走了兩步,腳底踩到一塊翹起的樹根,差點絆倒。沈皓在後麵喊了聲“小心”,我沒回頭,手撐著膝蓋站穩,眼睛一直盯著前麵。
那東西就在根係中間,半埋在土裡,像個倒扣的大玻璃碗。表麵灰蒙蒙的,但能看見裡麵有一層微弱的光在動。靠近頂部的位置,隱約有個影子坐著,低著頭,看不清臉。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艙?”張蘭芳從側邊繞過來,手裡已經把赤霄抽出來了,刀身貼著大腿,隨時能抬。
“應該是。”我說,“彆靠太近。”
周小雅站在後頭,一隻手按在額頭上。她沒說話,但我看得出她在忍什麼。沈皓摘了眼鏡擦了擦,又戴上,終端舉起來對著艙體掃。
“信號還是斷斷續續。”他皺眉,“現在連三秒延遲都沒有了,是直接卡死。織網者那邊根本收不到數據。”
我蹲下,用扳手敲了三下地麵。聲音不大,但震感傳得遠。底下那片根網跟著抖了一下,像是有東西在回應。
“不是自然長的。”我說,“這地方被人做過手腳。”
沈皓湊過來:“你聽到了?”
“不是聽到。”我指了指手裡的扳手,“是感覺。震動節奏不對,像是底下有空腔。”
張蘭芳走前兩步,眯眼看著那個虛影:“裡頭那人……是不是動了?”
我們都靜下來。
過了幾秒,那個影子的頭微微抬了一下,嘴張開,聲音飄出來,像是從很老的錄音機裡放的:“救……命……”
周小雅猛地吸了口氣,往後退了半步。
“你怎麼了?”我扭頭問她。
“她說的不是這個。”周小雅聲音有點發緊,“我聽見的是‘容器……歸位’,和剛才狗王聽到的一樣。”
“幻覺?”張蘭芳看了她一眼。
“不是。”周小雅搖頭,“憶瞳能分清真假信號。她確實在說話,但內容被改過。”
沈皓把終端轉了個方向,屏幕朝我們:“你們看這裡,熱成像顯示艙體溫度隻有十二度,周圍都快三十了。它自己在製冷。”
“防自燃?”我問。
“更像是保活。”他說完,忽然一頓,“等等,能量讀數變了。”
我抬頭。
艙門那條縫原本隻是細線,現在慢慢裂開一道口子。沒有聲音,就像它本來就是活的,正在睜眼。
“退後!”我一把拉住周小雅肩膀往後拽。
下一秒,兩條黑乎乎的東西從門縫裡彈出來,速度快得看不清,直撲我們麵門。
張蘭芳反應最快,赤霄一橫,刀光一閃,左邊那條直接被砍斷。斷口噴出一股綠液,濺到地上“滋”地冒煙,泥土立刻塌下去一個小坑。
我甩手把防火布扔過去蓋住液體,同時大吼:“沈皓!離遠點!”
他已經在後退了,一邊跑一邊把終端塞進背包,順手掏出個脈衝儀捏在手裡。右邊那條觸手落空,抽在樹乾上,bark直接炸開一片。
“這是機械的。”張蘭芳盯著斷口,“但裡麵有管路,像血管。”
我走過去,用扳手尖挑開防火布一角。綠色液體還在動,像有生命一樣往布縫裡鑽。
“彆碰。”周小雅提醒,“剛才我采了一滴,裝在玻璃管裡。這東西含星髓,但被汙染了。”
“appha喜歡打補丁式改造,這玩意兒太完整了。它是原裝貨,隻是壞了。”
“壞了也會殺人。”張蘭芳把刀插回腰帶,“剛才那一聲‘救命’,就是釣魚。”
我盯著艙體。門縫已經合上了,表麵那層光也暗下去,像是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可它知道我們會來。”周小雅說,“符文路徑、低語頻率、甚至我的憶瞳共振節律……全都對得上。這不是隨機陷阱。”
“所以是篩選。”我說,“它隻讓能走到這兒的人聽見,然後看誰會上當。”
沈皓抬頭:“那我們現在算不算已經被篩進去了?”
沒人接話。
我站起來,從工具袋裡摸出塊金屬片,上麵刻著一圈螺旋紋。這是我爸筆記裡抄下來的,說是“回應代碼”,試過幾次都沒反應,一直當備用零件帶著。
“我放個東西試試。”我說。
“彆用手。”張蘭芳遞過一根絕緣鉗。
我接過,夾住金屬片,慢慢放到艙門前的地麵上。剛鬆開鉗子,艙體表麵突然閃了一下,像是被激活了。
“有效?”沈皓湊近。
“彆高興太早。”張蘭芳把他往後一扯,“你看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