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一點點合上,像是從裡麵被鎖死了。我站在原地沒動,手還搭在狗王的脖子上。它耳朵豎著,盯著那扇門,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哼聲。
“小雅。”楊默的聲音從通道另一頭傳來,“彆靠太近。”
我沒回頭,隻是輕輕搖頭:“不是陷阱。這地方……還有彆的出口。”
我說完就往旁邊走。牆角有個通風口,鐵柵格鬆了半邊,邊緣有劃痕,像是被什麼東西蹭過。我蹲下來看,發現地上有一小片透明的碎屑,像是翅膀掉下來的粉末。
狗王突然衝過去,鼻子貼地猛嗅,接著抬頭衝我叫了一聲。
“你也聞到了?”我問它。
它沒回答,當然不會回答。但它用腦袋頂了頂我的手,然後轉身朝實驗室深處跑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看我。
我知道它的意思。
我跟上去。
這間屋子比外麵那個控製室小,四麵都是架子,上麵擺滿了玻璃瓶和試管。有些瓶子空了,有些還裝著液體,顏色發綠,像腐爛的葉子泡出來的水。正中間一張金屬台,上麵放著一個透明培養皿。
我走近看。
裡麵漂著一隻蝴蝶。
翅膀展開,通體泛白,邊緣帶著淡淡的銀光。它不動,也不像是死的,更像是被凍住了。
我伸手碰了碰培養皿的蓋子。
指尖剛觸到玻璃,額頭突然一熱。
憶瞳開了。
畫麵跳出來——
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操作台前,手裡拿著注射器。針管裡是紫色的液體,亮得不正常。他把針紮進一隻活蝴蝶的翅膀根部,液體推進去的時候,蝴蝶猛地抖了一下,翅膀上的紋路開始發光。
鏡頭切換。
更多蝴蝶被放進籠子,排成行。機器啟動,籠子打開,它們飛出去,穿過通風管道,消失在黑暗裡。
最後一幕是個地圖,上麵標了很多紅點。每個點都在動,慢慢擴散。
聲音響起:“第十七批載病毒體已投放,覆蓋半徑已達八公裡。”
我收回手,呼吸有點亂。
狗王湊過來,用頭蹭我胳膊。
“你懂的,對吧?”我低聲說,“它們不是裝飾品。這些蝴蝶是活的傳播源。”
它嗚咽了一聲,然後衝天花板狂吠。
我抬頭。
通風口的柵格在晃。
一塊螺絲掉了下來,砸在地上叮當響。
接著,一隻蝴蝶從縫隙裡飛了出來。
半透明的翅膀,邊緣閃著星髓一樣的光。它沒急著走,在空中盤旋一圈,像是在觀察。
我屏住呼吸。
它越飛越高,朝著另一個通風口去了。
“不行。”我立刻追過去,順手抄起桌上的一本硬皮記錄本。
我跳起來,對著它飛行的路線猛拍。
啪!
蝴蝶被打偏了方向,撞在牆上,滑下來落在地板上。
它還在動。
我趕緊蹲下,用本子把它蓋住。
“跑了一隻。”我喘著氣說,“可能不止一隻是逃出來的。”
狗王已經守在第一個通風口前,爪子刨地,眼睛死盯著上麵。
我知道它在擔心什麼。
這些管道連著外麵,如果已經有帶病毒的蝴蝶飛出去,雨林裡的動物就會一個個被感染。植物也會變。整個生態鏈會被慢慢改寫。
就像周建國老師筆記裡寫的那樣——“一旦星髓與生命體結合失控,結果不是進化,是畸變。”
我站起來,走到培養皿前再次伸手。
這次我閉上眼,把掌心整個貼在玻璃上。
憶瞳重新啟動。
記憶更深了。
研究人員在討論劑量。有人說蝴蝶壽命太短,撐不過三天。另一個人說沒關係,隻要完成初始播撒就行。第三代變異體會自行繁殖,不需要人為乾預。
他們管這個叫“自然滲透計劃”。
還有一個詞反複出現——“共鳴誘導”。
我睜開眼,心跳加快。
這不是單純的病毒攻擊。他們在模仿神器的覺醒過程。讓普通生物吸收星髓能量,產生類似宿主的反應。隻不過,這種“覺醒”沒有意識引導,全是混亂的欲望和破壞衝動。
難怪狗王這麼緊張。
它脖子上的蘋果核項圈已經開始發燙。這是它體內銀蘋果在預警。
“我們得想辦法封住這些出口。”我說,“但現在不知道有多少已經跑了。”
狗王衝我叫了一聲,尾巴快速甩了兩下。
我明白它的意思。
它想分頭行動。
“你想去堵彆的通風口?”我問。
它點頭。
真的點頭。
我沒覺得奇怪。這段時間見的事太多了。一隻狗能聽懂人話,一點都不稀奇。
“去吧。”我說,“但彆硬闖。要是發現有蝴蝶往外飛,回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