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網閉合的第三分鐘,我正帶著舞隊從河邊往回撤。那會兒天還亮著,樹影子斜鋪在地上,像誰拿掃帚胡亂畫了幾道。我們剛跳完一套新編的《好運來》動作,幾個大姐還在笑李阿姨甩手太用力,差點打到王嬸腦門。
然後頭頂“哢”一聲響。
不是雷,也不是風刮電線。是那種鐵架子硬生生拔地而起的聲音,一節接一節往上頂,震得人腳底發麻。我抬頭一看,銀線從四麵八方拉起來,兩兩交叉,越升越高,眨眼工夫就把這片空地圍成了個籠子。
“哎喲這是啥?”
“是不是演習啊?”
“手機也沒信號了!”
姐妹們一下子亂了陣腳,東張西望地想找個出口。我也急,可更知道這時候不能慌。我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紅絲巾,往臉上一蒙,大喊:“都彆站著!貼地趴下!先喘口氣再說!”
話音沒落,空氣裡就飄來一股味兒——說不上是燒塑料還是爛草藥,嗆得人喉嚨發緊。前排劉姐當場咳了起來,彎著腰直捶胸口。我知道壞了,這東西不對勁。
就在這時候,腰間的赤霄輕輕顫了一下。
不是風吹的,也不是我動的。它自己熱了,刀柄燙手,像是在提醒我什麼。我想起楊默那小子說過的話:“神器認的是心氣兒,不是力氣。”當時我還笑話他文縐縐的,現在倒覺得有點道理。
我撐著膝蓋站起來,一腳踩上旁邊那塊老槐樹根。它高出地麵一截,正好當台子用。
“聽我說!”我嗓子壓得低但夠響,“現在外麵進不來,裡麵出不去,咱們隻能靠自己!平時跳舞是為了活絡筋骨,今天這一場,是為了保住這條命!音樂沒了?不怕!咱心裡有譜!左三步,右兩步,抬手踢腿,跟我做!”
沒人動。
她們臉都白了,眼裡全是怕。我能理解,六十歲的人沒見過這種場麵,換誰也懵。
但我不能等。
我抽出赤霄,往前跨一大步,手臂橫掃。刀鋒劃過的地方,霧氣像被切開的布,裂出一道口子。金光一閃,空氣中留下幾道歪歪扭扭的線,像是小孩拿粉筆畫的符。
“看見沒?”我回頭吼,“這玩意兒怕節奏!怕整齊!你們不動,它就越逼越近!想活命的,就給我動起來!”
終於,李阿姨第一個舉起了手。
她抖著手,但舉得挺直。接著王嬸跟著跺了一腳,再後來三四個人拍起巴掌,打起拍子。我數著節拍,一步一頓地走,每踏一下地,赤霄就跟著揮一次。
刀光開始連上了。
不再是零散的一閃,而是隨著舞步轉圈,形成一個環。霧氣撞上來就被劈開,退到五六米外就不敢再進。我們站成一圈,手拉著手,腳步慢慢跟上我的節奏。
左三下,右兩下,轉身甩臂,再來一遍。
有人開始哼歌了。
聲音不大,調還不準,但確實是《最炫民族風》的開頭。這一哼,氣氛變了。大家不再盯著地上看,而是抬起頭,看著彼此的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呼”地一暗。
一隻猴子從樹上撲下來,渾身毛發發綠,眼珠子通紅。它直衝向隊伍中間的趙奶奶——她年紀最大,剛才已經喘得不行,全靠彆人扶著。
我沒喊,也沒停舞步。
反手一刀往上撩,刀背砸在那畜生肋下,直接把它打得翻了個身,摔在地上抽搐。我順勢往後撤半步,把趙奶奶拉到身後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