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月睨他一眼,將托盤拍在他麵前,“少說話,吃你的。”
精致的瓷碗中盛著滿滿一碗酒釀圓子,熱氣騰騰,每個糯米圓子都白白胖胖。
積壓在胸口的怨氣陡然消散,楚宸淵怔怔看著眼前的酒釀圓子,心情撥雲見霧,什麼氣都發不出來了。
“你,親手給朕做的?”他拾起瓷勺,一圈一圈緩慢地碗中攪拌,聲音艱澀低沉。
少時,他和楚昭月在宮中,他不開心就去找她的麻煩,又總能被她簡單的一碗酒釀圓子哄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想吃?”
楚宸淵悶悶地哼了聲,眼尾泛紅,盛著圓滾滾的糯米圓子放進口中。
楚昭月笑眯眯地看著他,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阿宸還是像從前那麼乖。”
他彆扭地偏頭躲開她的手,“楚昭月,彆碰朕,你的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喲喲喲,又急眼了。”她不僅沒收手,還曲起食指在他額前彈了一下,旋即困頓地打了個哈欠,“快吃吧,待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能讓她夜半起身親自到膳房做一碗酒釀圓子的人,除楚宸淵外再無其他人。
他點了點頭,咬破口中的圓子,一股濃鬱的花生香在口中彌漫,楚宸淵瞬間黑了臉,囫圇咽下,將碗一推,“為什麼有花生餡兒,難吃。”
“你故意的是不是!”
楚昭月歪了歪頭,眉眼彎彎,語氣中儘是狡黠,“就是哦,又怎樣。”
“你!”他狠狠一拍桌子,對她怒目而視,胸膛劇烈起伏,“楚昭月,你信不信朕殺了你。”
“啪!”話音剛落,她不輕不重的一巴掌落在他臉上,楚宸淵毫無防備,被打偏了臉。
“你再說一遍。”
他舌尖頂了頂腮幫,甚是不服氣,“朕……”
看見她高高揚起的手,楚宸淵默默地將喉頭的話咽了回去,舀起一勺酒釀圓子放進口中,“朕為天子,自當豁達,不與你計較。”
總有一日,他要殺了她。
“你就是玉皇大帝我也是你姐,少在我麵前裝模作樣,不然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你不是。”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就不是。
“為何不是,當年先帝接我進宮,親口承認我的身份,你就是說破天,我也是你姐姐。”她揉了揉發紅的掌心,笑得人畜無害,“叫聲姐姐來聽。”
“你做夢。”他不自覺攥緊手中瓷勺,任她說什麼都不肯叫她一聲姐姐。
年少無知時倒是被哄騙過好幾回兒,可如今他已不是從前那個不諳世事的他了。
“哎。”楚昭月裝模作樣感歎一聲,自顧起身,往內室走去,“弟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我困了,你吃過便回宮去吧,明日還有早朝,莫耽擱了。”
楚宸淵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屏風後,憑何要她管,整個大樾都是他的,他想在何處便在何處,無人能管。
她讓他走,他偏不走。
他快速吃過酒釀圓子,漱了口後走進內室,楚昭月正端坐於銅鏡前,衣衫半解,給鎖骨下的傷口上藥。
聽見腳步聲,她透過銅鏡看了眼,上藥的動作未停,“怎麼還沒走?”
楚宸淵沒想到一進門便看到這副場景,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一瞬,不退反進,站到她麵前,從她手中接過藥罐,捏在手中打量,“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