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頭接住銀子,點頭哈腰:“大人放心!小的這就去辦!三天之內,貨必到!”
看著老馬頭消失在巷口的背影,陳越深吸了一口氣。這步棋,走得有點險,但隻要操作得當,這就是他對抗李廣資源封鎖的一張王牌。
待人群散儘,陳越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這個未來的工坊。一眾人等邁入院子,院內果然如王長史所說,雖然雜草叢生,但格局方正,前後兩進,後院那口井水清澈見底。最難得的是,院牆高聳,私密性極好。
“這院子不錯,“陳越滿意地點點頭,“收拾出來,前院可以做診室和展示區,後院正好做工匠坊和倉庫。“
“大人滿意就好。“王得祿笑道,“王爺交代了,需要什麼人手、物料,儘管開口。工部那邊也已經打過招呼,明日就會派工匠過來修繕。“
陳越在院子裡踱著步,心裡已經開始規劃各個區域的功能劃分。有了這個根據地,他的“牙齒帝國“總算要邁出實質性的第一步了。
……
回到值房,天已經黑透了。
趙雪正在燈下替他整理那幾本關於藥草的古籍,見他回來,笑著迎上去:“聽說你今天在織造局門口當了回活菩薩?連王長史回來都讚不絕口,說你那一針下去,比變戲法還神。”
陳越癱在椅子上,接過趙雪遞來的熱茶,一口氣灌下去:“什麼活菩薩,不過是職業病犯了。不過這趟沒白去,不僅看了風水,還撿了個寶。”
他把老馬頭的事跟趙雪說了一遍。
趙雪聽完,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眉頭微蹙:“私鹽……這可是燙手山芋。李廣掌管內廷,對市井的掌控力也不弱。這個老馬頭突然冒出來,會不會是……”
“你是說,這是李廣給我下的套?”陳越把玩著茶杯,“我也想過。但這老頭的眼神和那股子市井氣,不像是宮裡調教出來的。再說了,李廣現在想的是怎麼把我那‘牙膏’的方子套過去,犯不著在這時候用這種低級手段搞死我。”
“況且,”陳越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王爺給了我官方的‘尚方寶劍’,但這劍太沉,我不一定揮得動。這老馬頭的私鹽,雖然見不得光,但它靈活、便宜。就像是咱們的‘暗道’。一明一暗,才能在這皇城根下站穩腳跟。”
趙雪看著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你總是這麼膽大包天。既然你決定了,那這鹽進來的時候,一定要做得隱秘。最好……能借著王爺運送建築材料的車隊混進來,這樣就算有人查,也有王府的牌子擋著。”
“英雄所見略同!”陳越一把抓住趙雪的手,“雪兒,你真是我的女諸葛!這招‘借殼上市’用得妙啊!”
趙雪臉一紅,想抽回手卻沒抽動,隻能任由他握著:“什麼上市下市的,全是些聽不懂的怪話。我隻是不想看著你剛有點起色就栽跟頭。”
“放心吧。”陳越看著窗外那輪明月,“這盤棋,才剛剛開始下呢。咱們不僅要有官方的大道,也得有這些老鼠洞。隻有把這黑白兩道都給蹚平了,咱們那‘牙神’的招牌,才能真正掛得穩。”
夜風吹過窗欞,燭火搖曳。
陳越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豪情萬丈地規劃著未來的時候,那個老馬頭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拐進了幾條巷子後,鑽進了一家不起眼的當鋪。
當鋪的後堂,一個穿著錦衣衛飛魚服的身影正背對著門口,手裡把玩著一把精致的匕首。
“大人,魚咬鉤了。”老馬頭此刻哪還有半點市井小販的模樣,腰板挺得筆直,聲音陰冷。
那人轉過身,露出一張年輕卻冷峻的臉,正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一名千戶。
“很好。”千戶將匕首收到腰上,“李公公說了,這陳越既然喜歡走野路子,那就讓他走個夠。等他這私鹽用順手了,也就是咱們收網的時候。”
“那……這鹽?”
“給。不僅要給,還要給最好的。讓他嘗嘗甜頭,他才會死心塌地地往這坑裡跳。”千戶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記住,這網得織得密一點,彆讓這隻金牙鳥飛了。”
……
值房內,陳越突然打了個噴嚏。
“怎麼了?著涼了?”趙雪關切地問。
“沒事,”陳越揉了揉鼻子,嘟囔道,“估計是那個小叫花子在念叨我的好吧。或者是……哪個孫子又在背後算計我呢。”
他看著桌上那張王府的批條和老馬頭留下的地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不管是誰在算計誰,這出戲,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