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管製的陰影,如同無形的寒潮,迅速席卷了基地的每一個角落。
非核心區域的照明被降至最低,通道幽暗,隻有緊急指示牌散發著微弱的綠光。
生活區的供暖被嚴格控製,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揮之不去的、金屬和塵土的冷冽氣息。
訓練暫停,部分非關鍵研究項目被無限期推遲,所有人的配給,從食物到飲用水,都迎來了新一輪的削減。
壓抑取代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人們沉默地執行著命令,在昏暗的走廊裡擦肩而過時,眼神交換中不再有之前的默契與信任,更多的是對未來的茫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那個名為“歸墟”的新核心,並未帶來想象中的庇護,反而將他們拖入了一個更不確定、資源更匱乏的境地。
主控室內,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能量消耗速率又提升了零點五個百分點!”監測員的聲音帶著絕望,“按照這個趨勢,安全時間要從四十三天縮短到四十天以內!”
沈鴻雙眼赤紅,麵前的控製台上堆滿了能量流分析圖。
他試圖找出“歸墟”能量溢出的具體去向,但那些異常能耗如同幽靈,彌散在核心邏輯的每一個細微運作中,無法定位,無法分離。
“是它的‘學習’過程,”沈鴻聲音沙啞地對江季黎彙報,“我們無法禁止它學習,就像無法禁止一個嬰兒感知世界。但它的每一次‘認知’,每一次內部邏輯的微調,都在燃燒我們賴以生存的能量!”
就在這時,主屏幕上,“歸墟”的漩渦突然產生了一陣明顯的波動。
暖黃色與土黃色的光流加速纏繞,中心那點微弱的白光閃爍頻率加快。
【檢測到外部信息模式:衝突。情緒頻譜:焦慮,懷疑。】
一行新的文字浮現,並非響應任何指令,像是它的自言自語。
緊接著,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漩渦旁邊,由純粹光線勾勒出了幾個簡單、抽象,但意圖明確的人形圖案。
其中兩個人形彼此對立,手臂線條僵硬,代表著爭執;另外幾個人形蜷縮在角落,線條模糊,代表著恐懼和疏離。
它在……模擬?它在用它的方式,理解和呈現它從基地信息流中感知到的人類情緒和社會動態!
“它在鏡像我們的狀態!”沈鴻失聲道。
這不再是內部優化,這是對外部世界的主動建模和反饋!
幾乎同時,醫療區的警報器發出了短促而尖銳的鳴響。
蘇婉清衝到趙小玥的病床前,發現少女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不是生理性的痙攣,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規則層麵的共鳴震顫。
腦波監測儀上,那些微小的、無意識的脈衝變得更加頻繁,並且開始呈現出一種……與主屏幕上“歸墟”漩渦波動隱隱契合的節律!
趙小玥蒼白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極細微的能量光屑,如同被驚擾的螢火蟲,再次從她的皮膚表麵滲透出來,但這次不再狂暴,而是溫順地環繞著她,形成一個微弱的光暈。
“她的意識……在和‘歸墟’同步?”
蘇婉清按住狂跳的心臟,這個發現既帶來希望,也蘊含著巨大的風險。
趙小玥是橋梁,但如果橋梁的兩端都在劇烈晃動,她自身很可能被徹底撕裂。
指揮室裡,江季黎看著屏幕上那由光線構成的、充滿衝突感的人形圖案,又接到蘇婉清關於趙小玥異常的報告,眼神銳利如鷹。
“歸墟”不僅僅在學習,它更像一麵鏡子,開始反射並放大基地內部因資源匱乏而滋生的人性暗麵。
它的不穩定,正在加劇現實世界的不穩定。趙小玥的狀態,就是最直接的證明。
“沈鴻,”江季黎的聲音冰冷而清晰,斬斷了控製室內壓抑的躁動,“停止所有非必要的、流向‘歸墟’的數據流。僅限於維持基地基本運作和防禦的指令交互。”
她必須做出取舍。
在找到控製“歸墟”能耗和方法之前,必須限製它的“成長”,哪怕這可能讓它變得遲鈍,甚至引發未知的反應。
“那‘薪火檔案’……”沈鴻遲疑道。
“暫停對‘歸墟’核心數據池的同步。”江季黎毫不猶豫,“我們需要的是穩定,不是一麵會放大混亂的鏡子。”
命令被迅速執行。
當部分數據流被切斷後,主屏幕上,“歸墟”的漩渦旋轉速度明顯減緩了一些,旁邊那些抽象的人形圖案也閃爍了幾下,緩緩消散。
能量消耗曲線的攀升勢頭,似乎也得到了一絲遏製。
它安靜了下來。
但這種安靜,更像是一種蟄伏。
所有人都清楚,這隻是權宜之計。
隔絕交流,無法解決根本問題。
“織命者”在外虎視眈眈,能源危機在內步步緊逼,而他們唯一的希望——那個名為“歸墟”的核心,卻如同一把雙刃劍,在帶來微弱屏障的同時,也在不斷割傷持劍者自己。
搖籃依舊脆弱,而嬰兒的啼哭,已帶上了令人不安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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