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中的茶藝館隱在西山腳下,白牆黛瓦,簷角掛著銅鈴。林辰特意早了半小時到,坐在臨窗的位置,看著趙夫人的車緩緩駛入庭院。
她穿著一身素色旗袍,頭發挽成簡單的發髻,下車時先整理了下衣角才轉身。這個細節讓林辰想起羅薔薔——她們這一代的女性,總保持著某種即將失傳的儀態。
“林部長久等。”趙夫人在對麵坐下,聲音柔和。
茶藝師開始表演功夫茶,紫砂壺在手中翻飛,茶湯如金線注入品茗杯。林辰注意到趙夫人的目光始終追隨茶藝師的動作,像在確認每一個細節。
“聽說趙夫人上月去了景德鎮?”他端起茶杯。
趙夫人的指尖在杯沿輕輕一顫:“是,參加一個研討會。”
“巧了,我嶽母也喜歡瓷器,總說看瓷如看人。”林辰慢慢轉動茶杯,“胎骨要正,釉色要純,最重要的是——不能有暗裂。”
茶藝師正好在演示“聞香”,將聞香杯遞到趙夫人麵前。她接過時,手腕微微發抖。
“林部長說得是。”她低頭聞香,聲音有些悶。
林辰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個錦盒,推到她麵前:“正好有件東西,想請趙夫人幫忙看看。”
盒子裡是那隻青瓷花瓶,瓶中的桂花已經取出,此刻空空地立著。
趙夫人的臉色霎時白了。
茶藝師識趣地退到屏風後。茶室裡隻剩下煮水聲咕咕作響,像某種倒計時。
“這花瓶......”趙夫人開口,聲音乾澀。
“工藝很好。”林辰截住她的話,“就是瓶底有點特彆。”
他輕輕倒轉花瓶,指著底款旁邊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小孔:“這個氣孔的位置,很特彆。”
在瓷器工藝中,氣孔本是正常現象。但這個孔的位置恰好對準了瓶內壁一處釉色稍深的地方——那是微型監聽器的完美藏身處。
趙夫人的嘴唇開始發抖。
“趙夫人,”林辰的聲音依然平靜,“我知道你不是自願的。”
一滴淚落在她手背上。她很快擦去,挺直脊背:“明遠在他們手上。”
林辰沒有說話,等著她說下去。
“三個月前,明遠在澳洲失蹤了四十八小時。回來後,他脖子上多了一道疤。”趙夫人的聲音很低,“他們讓我把這個花瓶送給羅薔薔,說隻是......想知道林部長的行程。”
“他們是誰?”
趙夫人搖頭:“隻知道叫‘書院’。每次聯係都用不同的號碼,聲音經過處理。”
林辰想起“教授”筆記裡提到過一個叫“書院”的組織,專門負責策反和脅迫。手段高明,從不留下直接證據。
“趙總知道嗎?”
“他知道明遠被威脅,但不知道花瓶的事。”趙夫人抬起頭,眼中滿是懇求,“林部長,老趙這些年為國家做了多少事,您是知道的。他是被逼的......”
林辰看向窗外。霧散了,陽光照進庭院,一隻灰雀在石階上跳躍。
“我有一個提議。”他說。
趙夫人緊張地握緊雙手。
“花瓶我收著,信號偶爾發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過去。”林辰緩緩道,“你們配合我,找出這個‘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