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中的景山像是浮在雲海裡,萬春亭的琉璃瓦在初升的日照下流溢著金輝。林辰獨自沿著石階而上,手中的瓷片在衣袋裡微微發燙,仿佛感應到了什麼。
亭中已有人在等候。不是預想中的陳星,也不是莉莉絲,而是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銀發梳得一絲不苟,膝上蓋著毛毯,那雙眼睛卻銳利得與年齡不符。
“林部長很守時。”老人的聲音沙啞卻有力,帶著某種久居上位的威嚴。
林辰在石凳上坐下,目光掃過老人輪椅的材質——不是普通的金屬,而是一種泛著瓷光的複合材料。
“您是?”
“陳星的父親,陳明遠。”老人微微一笑,“或者說,你們口中的‘教授’。”
山風拂過亭柱,簷角的銅鈴發出清響。林辰握緊衣袋中的瓷片,暖意透過布料傳來。
“您沒有死。”
“死過一次。”陳明遠輕撫輪椅扶手,“三年前那場車禍是真的,隻是我比他們想象的更擅長金蟬脫殼。”
林辰想起三年前那場震驚學界的車禍,官方報道中陳明遠當場死亡。原來這都是布局。
“為什麼現在現身?”
“因為我兒子走得太遠了。”陳明遠望向紫禁城的金色屋頂,“‘瓷心’不該是武器,可他正在把它變成武器。”
林辰注意到老人用的“正在”,而不是“想要”。
“專機上的事......”
“是他的手筆。”陳明遠點頭,“但更糟的還在後麵。他準備在今天的能源峰會上演示‘瓷心’的真正威力。”
林辰心頭一緊。今天下午確實有個重要的國際能源峰會,多國能源部長都將出席。
“什麼演示?”
“讓整個會場的電子設備同時失靈,然後由他‘修複’。”陳明遠的聲音低沉,“以此證明現有能源體係的脆弱,和他手中技術的強大。”
林辰立即拿出加密手機,卻發現沒有信號。萬春亭周圍已經被屏蔽了。
“不必費心。”陳明遠從輪椅側袋取出一個瓷製小盒,“用這個。”
盒子裡是一對瓷製耳塞,冰裂紋的紋路與林辰手中的瓷片如出一轍。
“戴上它,你可以直接聯係到你需要聯係的人。”
林辰將信將疑地戴上耳塞。一陣輕微的耳鳴後,夜梟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部長?您的信號剛才突然消失了。”
“聽我說,立即加強能源峰會的安保,特彆注意任何陶瓷製品。”
他快速下達指令,同時觀察著陳明遠。老人安靜地望著山下的京城,眼神複雜。
指令下達完畢,林辰取下耳塞:“為什麼要幫我?”
“我不是在幫你。”陳明遠轉頭看他,“我是在贖罪。當年若不是我醉心技術,忽視了人心的險惡,也不會讓‘瓷心’淪落至此。”
他從輪椅下取出一個木匣,打開後,裡麵是厚厚一疊手稿。
“這是我這些年的研究,‘瓷心’技術的全部資料。包括如何防禦它的方法。”
林辰接過木匣,手稿的墨香混合著陳舊紙張的氣息撲麵而來。
“陳星知道您還活著嗎?”
“知道。”陳明遠苦笑,“但他不願見我。他認為我背叛了理想,向現實低頭了。”
山下的城市漸漸蘇醒,車流開始彙成移動的光帶。這座古老都城見證過太多興衰,如今又要見證一場能源革命。
“您認為什麼才是正確的路?”
“你父親的路。”陳明遠的目光變得悠遠,“他常說,技術應該像春雨,潤物無聲。而不是像雷電,徒具威勢。”
林辰想起父親手冊裡的那句話:“能源之道,在破立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