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張大人府邸。
雕花窗欞透入幾縷斜陽,暖了半盞新茶。張大人輕啜一口,茶香氤氳,他滿意地放下茶杯。對麵,王大人撚須而笑,神情輕鬆。
“楊昭那小子,這回怕是要焦頭爛額了。”王大人笑意盈盈,“汝州那地方,匪患橫行,水患不斷,民生凋敝。他去了,也隻是去吃苦頭,說不定還要鬨出什麼笑話來。”
張大人撫了撫袖口,眼底劃過一絲得意。他們二人聯手,將楊昭“發配”到汝州,本就是想讓他知難而退,或者乾脆折在那裡。一個被家族邊緣化的廢物,即便有幾分小聰明,到了那種絕境之地,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是啊,那楊家主再有能耐,也隻是個商人出身。”張大人慢悠悠地說,“治國安邦,可不是做買賣。讓他去那爛攤子,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知道天高地厚。”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已經看到楊昭在汝州苦苦掙紮的狼狽模樣。他們甚至開始商議,等楊昭撐不住了,該如何“體麵”地將他召回京城,再剝奪他身上的欽差頭銜。
然而,就在他們悠然自得地享受著勝利的喜悅時,一道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府邸的寧靜。
一名心腹幕僚匆匆走進茶室,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連行禮都忘了,直接開口:“大人!汝州……汝州來消息了!”
張大人眉頭微皺,有些不悅:“何事如此慌張?汝州能有什麼大事?”
“匪患……匪患被剿滅了!”幕僚聲音發顫,似乎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李沐風將軍,率兵一夜之間,將汝水上遊的幾股匪幫儘數清剿,連青狼幫的幫主青狼,也被當場斬殺!”
“什麼?!”張大人手中的茶杯猛地一抖,茶水濺出幾滴。王大人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露出驚愕的神色。
匪患是汝州多年頑疾,朝廷派過幾次兵,都無功而返。這楊昭才去多久,竟然就解決了?這怎麼可能!
“消息可屬實?”王大人聲音低沉,帶著質疑。
“千真萬確!汝州府衙已經上報,而且……而且還有更驚人的!”幕僚咽了口唾沫,聲音更小了些,卻字字清晰,“楊家主在汝水上遊,要修建一座巨大的水庫,名為福澤水庫!他招募民夫,管吃管住,還給工錢!甚至……甚至還發行了一種名為‘新政券’的東西,說是可以購買,未來能兌換銀兩,還有紅利!”
張大人和王大人徹底愣住了。修建水庫,這可是利在千秋的功績!而且還用上了聞所未聞的“新政券”?這哪裡是去吃苦頭,這分明是去立功!
“荒謬!簡直荒謬!”張大人猛地站起身,臉色鐵青,“他一個商人,竟敢插手治水這種國家大事?還敢發行什麼‘券’?他這是想乾什麼?動搖國本嗎?!”
王大人也回過神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這楊昭,哪裡是什麼廢物?這分明是深藏不露!他們以為將他困死在汝州,沒想到他竟然在汝州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這要是傳到皇帝耳中,豈不是顯得他們二人眼光短淺,甚至有打壓賢才之嫌?
“那新政券,可有朝廷背書?”王大人沉聲問。
“回大人,並無朝廷背書。是楊氏商會以信譽擔保,並承諾若水庫不成,原價回收,額外支付一成利息。”幕僚小心翼翼地回答。
張大人氣得胡子顫抖:“好大的膽子!他楊昭算什麼東西?竟敢私自發行這種東西!這擺明了是擾亂金融,動搖國本!”
王大人眉頭緊鎖,他比張大人更深沉些,考慮得也更遠。“此事非同小可。楊昭此舉,若成功,便是利國利民的功績;若失敗,便是禍亂天下的罪魁。但無論成功失敗,他這般行事,都已觸犯了太多人的利益。”
他想到那些依靠鹽鐵專營、土地兼並發家的士族門閥,想到那些對朝廷財政虎視眈眈的權貴。楊昭的“新政券”一旦推開,豈不是要動搖他們的根基?
“我們絕不能坐視不理。”張大人咬牙切齒,“必須立刻上奏,彈劾楊昭!他治水,可有經過朝廷批準?他發券,可有經過戶部允許?他擅自調動軍隊,可有經過兵部知會?樁樁件件,都是大罪!”
王大人卻沒有立刻附和。他踱步幾圈,眼中閃爍著精光。直接彈劾固然解氣,但若楊昭真有幾分本事,萬一皇帝念及汝州百姓疾苦,反而偏袒楊昭,那他們二人豈不是要吃個啞巴虧?
“不急。”王大人緩緩開口,“楊昭此人,能將匪患清剿,又能提出這等匪夷所思的治水之法,絕非等閒之輩。我們不能輕舉妄動,需先摸清他的底細,再徐徐圖之。”
“那依王大人之見,該如何?”張大人問。
“先派人去汝州,明麵上是慰問災情,實則暗中查訪。”王大人聲音壓低,“查查他那水庫究竟修得如何,那新政券到底有何貓膩,最重要的是,查查他身後,可有其他勢力支持。若他隻是個孤家寡人,那便好辦;若他背後有人,那我們便要小心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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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人沉吟片刻,覺得此計穩妥。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另外,”王大人又說,“放出一些風聲。就說楊昭在汝州,行事乖張,有擾亂民心之嫌。讓朝野上下,對楊昭此人,先存一份疑慮。”
兩人再次達成一致,開始部署針對楊昭的下一步行動。一場從京城蔓延開來的無形風暴,正朝著汝州席卷而去。
汝州,福澤水庫工地。
巨大的石塊在滑輪組的牽引下,緩緩升起,精準地落在指定位置。民夫們喊著號子,汗流浹背,但臉上卻洋溢著前所未有的乾勁。因為他們明白,自己每流一滴汗,都在為自己的未來,為家鄉的未來添磚加瓦。
楊昭站在壩體高處,看著這一切,心中頗為滿意。
【家族傳承係統】的任務麵板上,汝州新政的進度條已經過半。係統提示,隨著工程的推進和新政券的流通,家族聲望和財富都在穩步提升。
蘇墨走上前來,手中拿著一份剛送到的情報。“家主,京城那邊,果然坐不住了。”
楊昭沒有意外,他轉過身,神情平靜:“他們派了誰來?”
“張大人和王大人,聯名上奏,請求皇帝派禦史台的官員前來汝州巡視。”蘇墨將情報遞上,表情略顯凝重,“說是巡視災情,實則是要查家主您的底細。而且,京城裡也開始出現一些對家主不利的謠言,說您在汝州行事囂張,有謀逆之心。”
楊昭接過情報,略略一掃,便了然於胸。這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意料之中。”楊昭輕聲說,“他們以為我會在汝州一蹶不振,沒想到我卻在這裡搞出了些名堂。這自然會讓他們感到不安。”
“家主,禦史台的官員,向來以清正廉明著稱,但其中也不乏黨爭的棋子。”蘇墨提醒道,“他們此番前來,恐怕是來者不善。”
“無妨。”楊昭嘴角微微上揚,沒有笑意,隻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汝州百姓,為了大乾社稷。光明磊落,何懼他人窺探?”
話雖如此,楊昭的心裡卻在盤算著。禦史台的人前來,必然會雞蛋裡挑骨頭。他需要提前做好準備,將所有可能被攻擊的點,都提前堵死。
“蘇墨,你去安排一下。”楊昭吩咐道,“將水庫的各項開支,民夫的工錢發放記錄,以及新政券的發行與兌換情況,都整理成詳細的賬目。務必做到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另外,將那些因水庫工程受益的百姓,組織起來,讓他們親口講述這新政的好處。”
“屬下明白。”蘇墨拱手。
“李沐風那邊,讓他繼續加強水庫工地的防衛。”楊昭接著說,“同時,派人暗中監視那些京城來的人。我要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都得一清二楚。”
“是!”
楊昭站在高處,風吹動他的衣袍。他深知,京城那些權貴們,最擅長的便是潑臟水和暗中使絆子。他必須比他們更精明,更果斷。
他打開【家族傳承係統】的【數據沙盤】功能,將當前汝州的所有數據都輸入進去:水庫工程進度、新政券流通情況、民心指數、潛在的風險點……
沙盤開始高速運轉,一行行數據在眼前閃過,最終給出了幾個關鍵的預警信息:
【預警一:京城禦史台官員的審查將集中在財政透明度、工程合規性、以及新政券的合法性上。建議:提前準備詳儘的財務報告,並尋求地方官員如王宏)的公開支持。】
【預警二:部分地方豪強和舊勢力,可能會借機煽動民眾,製造事端,阻撓水庫建設。建議:加強輿論引導,利用已受益百姓的力量,同時對潛在的搗亂分子進行精準打擊。】
【預警三:京城權貴可能會派遣刺客或死士,對宿主進行人身攻擊。建議:加強個人防護,李沐風的親衛隊需保持最高戒備。】
楊昭看完預警,臉色沒有絲毫變化。這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要的,不僅僅是修好水庫,更是要借此機會,向整個大乾王朝證明,他的理念,他的方法,才是真正能夠讓國家富強,百姓安樂的途徑。
“王宏那邊,你去打個招呼。”楊昭對蘇墨說,“告訴他,京城有人要來查我們的底細。讓他做好準備,該配合的配合,該推諉的推諉。但核心一點,他必須站在我們這邊。”
蘇墨有些猶豫:“王大人他……會願意嗎?他畢竟是朝廷命官,京城來人,他若偏袒我們,恐會引火燒身。”
“他會的。”楊昭篤定地說,“汝州匪患已除,水庫建成後,汝州百姓安居樂業,他的政績便有了。若水庫不成,他這個汝州府尹也難辭其咎。他是個聰明人,明白該如何選擇。”
他想起王宏在得知匪患被清剿後的震驚與敬畏。一個合格的官員,會權衡利弊。楊昭給了他一條康莊大道,他沒有理由不走。
“至於刺客……”楊昭眼中劃過一絲冷光,“李沐風,告訴你的親衛,最近提高警惕。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的地盤上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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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風領命而去,他召集了所有親衛,進行了一次秘密會議。親衛們都是從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精銳,對楊昭的命令,他們無條件執行。
在京城禦史台的官員抵達汝州的前幾天,楊昭又做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