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幼寧垂著鴉青長睫,抿唇不說話。
比起被他安排做外室,她的確舍不得和杜景辰的這門親事。
到底是正頭娘子。
而且杜景辰待她好,尊重她,難得的是他不在意她之前的事情。還願意和她一起照顧吳媽媽。
這樣的人於她而言可遇不可求。
“你說。若他知曉你我之間的關係,還能否對你這般癡情?”
趙元澈眸色冷漠,語氣裡似有淡淡的嘲諷。
薑幼寧驀地睜大烏眸,白了臉兒,驚懼地看他。
杜景辰若真知曉,婚事肯定是不能成的。
她和趙元澈亂的是人倫,跟其他的關係不同。任誰知道她私底下和兄長做下那般見不得光的事,都會唾棄她。
她會身敗名裂,甚至丟了小命。
趙元澈泠泠望著她,一言不發。狹長的黑眼睛銳利如刀,凜凜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會和他說清楚。”
薑幼寧小聲說了一句。漆黑的眸中迅速泛起淚花,泫然欲泣。
他隻拿她當個私有物件,由他隨時取用,不肯讓彆人染指她半分。
待他膩了,隨手可以棄之如敝屣。
畢竟他是天之驕子,年少有為,位高權重。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呢?
對她,隻不過是一時新鮮和占有欲作祟罷了。而她為此卻要付出畢生的代價。
她卻無法反抗他。
“拿來。”
趙元澈神色恢複一貫的淡漠,朝她伸出手。
薑幼寧不解地看他。
不知他想要什麼。
趙元澈的目光落在床頭。
薑幼寧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瞧見了那隻色彩斑斕憨態可掬的小兔子。
杜景辰方才送給她的。
他連這個都要拿走。
薑幼寧撐起身子,拿過那隻小兔子遞給他。眼底有點點不舍。
她交出去的,不隻是這隻小兔子。還有和杜景辰的婚事。
趙元澈驀地拿過小兔子,轉身一言不發地去了。
薑幼寧拉過薄被,蜷起身子,雙手捂著臉無聲地啜泣。
“姑娘……”
芳菲的聲音傳來。
薑幼寧趕忙止住哭泣,裝作無事應了一聲。
可濃重的鼻音還是出賣了她。
“你哭了。”
芳菲拉開被子瞧她。
薑幼寧發絲淩亂,眼睛和鼻尖都紅紅的,臉兒也悶得紅撲撲的。
“我沒事。”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彆處。
“你和世子爺……”
芳菲再怎麼不敢相信,也看出端倪了。
姑娘一病下,世子爺夜夜來邀月院,衣不解帶地照顧。
她不放心想進來守著,清澗和清流都攔著她。
都三四日了,也就是這會兒世子爺走了,她才得以進臥室見到薑幼寧。
這幾日她一直提心吊膽,生怕這兄妹二人之間的事被人察覺到。那可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後來發現她多慮了,世子爺早有安排,將消息守得很好。明明他就在姑娘臥室裡,國公夫人和杜景辰進來半晌,都沒能察覺。
她才算暫時放了心。
“彆說他。打熱水來我沐浴吧。”
薑幼寧側過身背對她。
她這會兒一點也不想提趙元澈,不願意想起他。
芳菲應了一聲,忽然驚呼。
“怎麼了?”
薑幼寧回頭看她,撐起身子不解又驚恐,難道是這臥室裡又有蛇了?
“你後腰上……是……是……”
芳菲指著她,紅著臉。
“是世子爺咬的”幾個字堵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世子爺那人看著清心寡欲的,很難想象能做出這般孟浪之事……
“不是你想的那樣。”
薑幼寧臉兒一下紅透,慌忙伸手拉下中衣遮住那斑駁的咬痕。心裡又恨了趙元澈一遍。
*
盛夏的午後。
薑幼寧想小憩一會兒,下午還要去醫館做事。
但外頭蟬鳴實在聒噪,屋子裡冰也不夠,有些悶熱。
芳菲伺候好吳媽媽,拿了扇子進來,坐在她旁邊扇風。
“姑娘睡吧。”
這幾年夏天,薑幼寧都是這麼熬過來的。
“辛苦你了。待我睡著,你也睡會兒。”
薑幼寧闔上眸子。
將睡未睡之間,馥鬱從外頭進來。
“姑娘,前頭有聖旨要來。夫人吩咐人來請您到正廳去,說闔府的人都要去謝恩。”
薑幼寧睜開烏眸,盯著房頂瞧了片刻,手攥緊又鬆開。
好快啊,短短幾日,蘇雲輕已經搬進了鎮國公府。現在,賜婚的聖旨也來了。
趙元澈的喜事將近了。
她坐起身。
“姑娘,可要換身衣裳?”
芳菲詢問。
姑娘這一身衣裙,是去醫館做事穿的,前年的衣裳,已經半舊。
“不用。”
薑幼寧搖頭,起身往外走。
她又不是主角,誰會在意她穿了什麼?韓氏叫她過去謝恩,也不過是照著規矩走個過場罷了。
鎮國公府正廳,這會兒已然熱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