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貪心,是我應得的。”
何方把酒杯往案上一放,語氣理直氣壯,假裝生氣道。
到了這地步,他哪還看不出端倪?
來妮嘴上說著“玩笑”,實則是想空手套白狼,把他那些“萬金不換”的點子輕飄飄接過去,卻不提半分實在好處,真當他是沒見過世麵的雛兒不成?
他也不想想,眼前這女子,可是三十一歲的寡婦,智力84、政治91的狠角色。
操持著聽竹軒這麼大的產業,背後還有南陽來氏撐腰,雒陽城裡什麼樣的權貴沒打過交道?
什麼樣的手段沒見過?
自己這十六七歲的年紀,在她眼裡怕是跟“嫩毛小子”沒兩樣。
若不硬氣點,隻會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果不其然,來妮聞言,眼角輕輕一挑,墨色錦裙下的腿微微交疊,語氣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壓迫:“哦?好弟弟倒說說,你應得什麼?”
何方立馬換了副模樣,往前湊了湊,聲音軟了下來,帶著點死皮賴臉的親昵:“好姊姊,你就多照顧照顧弟弟唄。
這些法子,從紅梢到服裝賽,還有那些點子,我可從沒跟第二個人說過。
連吳兄都沒聽過呢。”
說完還看了吳懿一眼。
吳懿有點呆滯的點點頭,暗想這個時候想起來我也在場了,你們剛才談的時候,有把我當成人嗎?
何方話裡的潛台詞再明顯不過:我的點子被你聽走了,但這東西不是獨家的。
我可以和你說,也可以和彆人說。
來妮微醺的目光驟然一凝,臉上的慵懶散去幾分。
她聽出了何方的弦外之音。
這小子看似在撒嬌,實則是在威脅:這些“天馬行空”的思路,關鍵在“先一步”。
一旦何方把點子透露給其他樂坊,比如東市的“鳴玉坊”、金市的“醉花樓”,聽竹軒的先機就沒了。
更彆說,誰也不知道何方肚子裡是不是還藏著更好的主意——能隨口吟出“雒陽少年爭纏頭,一曲紅梢不知數”的人,絕不可能隻有這點存貨。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簫管,心裡飛快盤算:若真逼急了何方,讓他轉投其他勢力,不僅聽竹軒的“革新”泡湯,還會多一個強勁的對手;
可若輕易答應給好處,又顯得來氏太好拿捏,往後怕是會被這小子得寸進尺。
一旁的吳懿總算反應過來——這是兩個人在談判拉扯呢!
好吧,他方才還真以為兩個人一個饑渴的少婦,一個熱血的少年,要乾柴烈火呢,雖知道你們在談生意。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尷尬,轉即又想,嗯,我請何方來聽竹軒,何嘗不是談生意。
來妮沉默片刻,忽然低笑出聲,眼底的銳利化作幾分無奈的縱容:“你這弟弟,年紀不大,心思倒不少。
唉,誰讓姊姊最疼你呢。”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何方看著年輕,實則比老狐狸還精,想“白嫖”是不可能了,不如大大方方給些好處。
畢竟人是大將軍府的人,交往交往也沒毛病,而且往後還能從他手裡挖更多“好主意”。
何方心裡一喜,臉上卻依舊裝作猶豫的模樣,慢吞吞道:“也不是想要什麼好處,就是瞧著聽竹軒這邊護衛力量太差,有些擔心姊姊。
正好我又兼著一個津幫的幫主,手下有些猛士。
回頭調一些到這邊來,維護聽竹軒的安全,誰敢欺負姐姐,就奏他丫的。
然後呢,姊姊這邊賺了錢,給他們一點保護費就好。”
若是有後世的人在這裡,定會明白過來,何方啊何方,你師父是烏鴉吧!
想到銅鑼灣插一支旗,問過陳浩南了沒有。
不對,是問過韋虎了沒有。
來妮雖然聰穎,但因為沒有類似經驗,或者說,她從沒有把韋虎之流放在眼中,所以並沒有窺探到何方的本意。
而是問道:“那保護姊姊要多少錢呢?”
何方伸出一根手指:“日常開銷,弟弟承擔就好。
聽竹軒賺了錢,給我分一成分紅——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