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彈片,就像是藏在藍色森林裡的黑色怪獸,猙獰可怖。
“刀。”
沈空青聲音平穩,沒有一絲波瀾。
器械護士愣了一下,趕緊把手術刀遞到她手裡。
沈空青握住刀柄的那一刻,整個人的氣場瞬間變了。
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沉穩和自信,讓管院長到了嘴邊的叮囑又咽了回去。
刀尖觸碰皮膚。
沒有絲毫猶豫,手起刀落。
切口平整得像是用尺子量過,鮮血剛滲出來,就被她手中的止血鉗精準地夾住。
這一手,行雲流水。
管院長眼睛瞬間瞪大。
他之前隻是聽說沈空青做手術厲害,並沒有時間觀摩她做手術。
這手法,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醫科聖手都要老辣!
“拉鉤,暴露術野。”
沈空青頭也不抬,手中的刀在層層肌肉組織間遊走,避開了所有的血管。
全息圖譜在腦海中不斷放大、旋轉。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枚彈片的一角。
“找到了。”沈空青低聲說了一句。
管院長湊近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那彈片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神經束,就像是纏在蜘蛛網上的蟲子,稍微一動,就是網破人亡。
“這……這怎麼取?”管院長聲音都在抖,“粘連太嚴重了,根本分不開啊!”
常規手術做到這兒,基本就得關腹放棄了。
硬剝離,必癱無疑。
“彆吵。”
沈空青眉頭微蹙。
直接對器官們開啟安撫模式。
她在心裡默念。
一股柔和的精神力順著她的指尖,緩緩包裹住那些躁動的神經。
【脊髓神經:“哎?好舒服……不擠了……我要睡覺了……”】
原本緊繃、充血的神經束,在精神力的安撫下,竟然鬆弛了下來,像是聽話的孩子,乖乖地讓出了一條縫隙。
沈空青換了一把極細的剝離剪,手穩得像是一尊雕塑。
剪刀尖端探入那比紙還要薄的間隙中。
全憑那雙眼,和那隻手。
管院長連呼吸都屏住了,眼珠子死死盯著那個切口,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哢。”
一聲極其輕微的金屬摩擦聲。
沈空青手腕輕輕一抖。
那枚折磨了蕭傑十幾年的彈片,被完整地剝離了下來,夾在鑷子上,帶著黑紅色的血痂。
“當啷。”
彈片被扔進了彎盤裡,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這聲音在死寂的手術室裡,簡直如同天籟。
管院長猛地抬起頭,看著沈空青,嘴唇哆嗦著:“出……出來了?”
這就出來了?
沒有大出血?沒有神經損傷?
前後不到二十分鐘?
“還沒完。”沈空青沒理會他的震驚,手上的動作沒停,“還有那些增生的肉芽和炎性組織,得清理乾淨,不然還得疼。”
接下來她就像是在自家後院修剪花草一樣,那把剪刀指哪打哪,那些細小的病灶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卻連一根健康的神經都沒碰到。
“縫合。”
最後的一針落下,打結,剪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