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有他認得的蘋果、橘子,看那樹形,應該還有桃樹、枇杷樹、梨樹。
有些樹木並非當季,並未結果。還有些植株,他竟叫不出名字。
除了這些樹木,還有一些藤蔓植物纏繞在搭好的架子上,康煕能認出的隻有葡萄。
另有幾壟低矮的植株,上麵結著紅豔豔的小果子,煞是可愛,而另一些則隻是綠葉。
“住在此處的人,現在何處?”康煕開口,聲音平靜,卻自帶威儀。
身邊的護衛首領自然明白皇上問的是誰,立刻示意一名太監前去後殿通傳。
陳嬌早已準備就緒。聽得通傳,她立刻帶著青青,裝作一副驚慌失措、匆匆整理衣襟的模樣,小步快走迎了出來。
到了康煕近前,她依著模糊的記憶躬身行禮,張了張嘴,卻卡殼了,一時間,她竟想不起來,“官女子”在麵對皇帝時,該如何自稱?
隻聽過後妃們自稱“臣妾”、“嬪妾”,她這最低等的身份,怕是夠不上。她在宮裡也沒見過彆的官女子,無例可循。
“算了,”她心一橫,“反正我就是個沒人管的,就當不懂規矩好了。”
於是她垂下頭,用帶著些許怯懦的聲音道:“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吉祥。”
“平身。”康煕淡淡道。
“謝皇上。”陳嬌站起身來,目光規矩地垂落,視線平視前方,恰好落在康煕胸前龍袍的團龍紋飾上,既不失禮,又不敢直視天顏。
“你叫什麼名字?”康煕打量著眼前這個素淨得幾乎不像宮妃的女子。
“回皇上,奴婢是漢軍旗陳嬌嬌。是……是二十六年,蒙皇上恩典,親賜的官女子。”
陳嬌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安靜的院子裡。
康煕聞言,心中默算,如今已是康煕四十二年,這女子在宮中,竟以最低等的“官女子”身份,度過了整整十五年,未曾晉過半分位份!
饒是他自己對後宮位分頗為吝嗇,此刻也覺得麵上有些掛不住了。
他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目光掃過滿院生機,問道:“這些果樹,都是你種的?”
陳嬌聽到此問,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惶恐,連忙屈膝跪下請罪:
“回皇上,奴婢……奴婢是因為在此處無事可做,又……又無人管束,便想著種些瓜果,也好……也好自給自足。”她的話語帶著恰到好處的停頓與不安。
“自給自足”這四個字,像一根細針,輕輕紮了康煕一下。畢竟是自己的女人,居然淪落到要在皇宮裡靠種地養活自己?
雖然知道宮中捧高踩低是常事,但親自麵對,仍讓他心頭掠過一絲不悅。
不過,看著這滿院沉甸甸、色彩繽紛的果實,鼻尖縈繞著清新的果香,那份不悅又被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和好奇心取代。
能將這冷宮般的住處經營得如此生機盎然,倒也是份本事。
沉吟片刻,康煕開口,語氣緩和了些:“罷了,種植之事,朕不怪你。你既能將這些果樹侍弄得如此之好,也算有功。說吧,想要什麼獎賞?朕可以允你。”
陳嬌聞言,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不確定的希冀,輕聲問道:“真的……什麼都可以嗎?”
康煕心中不由冷笑一聲,果然,宮裡的女人,終究逃不過名利二字。
他麵上不動聲色,擺了擺手,語氣帶著帝王的疏離與掌控:“你且說來,隻要合情合理,朕自然應允。”
他心中已篤定,此女接下來必定會懇求晉位,或是索要金銀珠寶。
然而,陳嬌接下來的話,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她眨了眨眼,語氣帶著幾分純然的期待,說道:
“奴婢求皇上,讓我繼續住在這裡,不要搬去彆處。以後,奴婢一定更加用心,為皇上種出更多、更好吃的水果!”
康煕愣住了,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就這些?沒彆的了?”
陳嬌肯定地點點頭,歪著頭似乎又想了一下,才補充道:
“還有……皇上能不能……下道旨意,彆讓其他宮裡的人隨便來這裡?我……我們這裡就三個人,清清靜靜的,已經夠用了。”
康熙:“……”
他看著眼前這個目光清澈、提出要求卻如此……彆具一格的女子,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這和他預想中的所有劇本,都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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