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燈光總是白得晃眼,白得能照進人心裡最隱秘的角落,把所有的僥幸和不確定都曬得無所遁形。空氣中彌漫著高級消毒液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生命掙紮過的甜腥氣。沈瑾年衝進來的時候,icu值班的住院醫小劉正對著病床,表情活像在顯微鏡下看到了腫瘤自己長腿跑路了。
“沈老師!您快看!”小劉指著監護儀,聲音發顫,幾乎破了音,“生命體征穩得不像話!這、這根本是醫學奇跡!不,是醫學靈異事件!”
病床上,那個本該在鬼門關門口被黑白無常拉著掰腕子的年輕人,臉色居然透出了紅潤,血壓12088hg,自主呼吸平穩,甚至散大的瞳孔都回來了。比隔壁床那個隻是做了個闌尾切除術的老頭還要好上幾分。
最駭人的是他裸露的胸膛——那道因車禍造成的、原本猙獰外翻、皮開肉綻的傷口,此刻邊緣竟然已經收口,嫩紅色的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蠕動、交織,仿佛有一群看不見的納米機器人正在瘋狂地進行著精密縫合。
監護儀上,心率、血壓、血氧飽和度所有數據平穩得令人發指,完美得像教科書上的範例。
“這愈合速度……”我湊近,瞳孔微縮。這已經不是快的問題了,這簡直是上帝造人時不小心按了快進鍵又被哪個天使一腳踩住了沒鬆開!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集中精神。
嗡——!
那種奇異的、仿佛能穿透物質的“觸電感”再次襲來,比搶救時更清晰、更穩定,甚至帶上了一種……韻律感?我“看”到了!
年輕人體內仿佛有一個微型的、高效運轉的生物反應堆,澎湃而有序的生物電流精準地奔流,如同受到最高指令的軍隊,源源不斷地彙聚到傷口處,以一種違背常理的速度刺激著細胞分裂、再生、重構。這電流的模式……帶著一種人為編程般的精確和高效,絕非自然產物該有的混沌和自適應。
“用了什麼特殊藥物?生長因子?新型敷料?”我沉聲問,心裡早已驚濤駭浪,但臉上穩得如同在查房問病史。
“沒有!絕對沒有!”小劉把頭搖得像裝了馬達,“就剛做完ct從搶救室推上來沒多久,就是您交代的常規處理:擴容、抑酸護胃、營養支持、預防性抗生素、預防癲癇!連鎮痛泵都因為怕影響意識評估用得格外謹慎!
沈老師,這……這病程我怎麼寫?寫‘患者天賦異稟,傷口自愈能力疑似獲得了來自氪星的遺傳物質,懷疑超人’?醫務科會把我當精神病抓起來的!”他快哭了,這病曆怎麼寫都是挑戰現代醫學基石,仿佛看到了來之不易的醫師資格證在和他揮手告彆。
我按捺住心驚,表麵穩如老狗,作為一個專業的神外醫生,先查看了病人的頭顱ct,10分鐘前的ct上還顯示病人右顳部硬膜外血腫加腦挫裂傷,左側枕部還有對衝傷,腦子腫的一塌糊塗,環池都看不清,任誰看了這都是100的手術指征,不開刀根本活不下來。
可是這個片子和病人的現狀根本對不起來,本來這張icu的床就是從主任那邊賣了老臉借過來用一下的,電話裡把病人的情況說的要多重有多重,難不成明天和icu主任交班說這病人一夜之間全好了,刀也不用開了?
我先暗自慶幸一下今晚不用開急診刀了,繼續看其他部位的ct,肋骨斷了幾根,頸椎也有脫位,全身多處骨折,尤其是骨盆,骨盆骨折出血一下子可以達幾千毫升,這也能解釋為什麼病人來的時候血壓都快沒了。
我嘗試按壓了一下病人的骨盆,想象中的骨擦音骨擦感以及恥骨關節分離感並沒有出現,“難不成他骨盆骨折都好了?”我在心中不禁懷疑。
雖然有這麼多懷疑,在下級醫生麵前我還得保持我的副高的形象,“可能是患者極度年輕,機體代償能力和組織再生潛力遠超常人,加上創傷應激下的超常發揮。先密切觀察,記錄所有生命體征和傷口變化數據,每半小時一次,影像資料同步留存。暫時僅限於本科室內部知曉。”
我隻能先用這套自己都不信的玄學解釋穩住小劉。心裡暗罵:這他媽哪是超常發揮,這是直接開掛修改了生命源代碼吧!
醫院這種地方,八卦比病毒傳的都快,瞬間傳遍了醫院的每個角落。不到半天,整個市一院都在傳:神經外科的沈瑾年沈大夫,不僅能用“如來神掌”心臟除顫,還客串牧師一發“大治療術”加持傷口愈合,活死人肉白骨!以至於我好不容易挨到早上和急診外科交班結束,想趕緊回科裡查完房準備補個覺的時候,好幾個陪護阿姨拉著我,非要讓給摸摸脈,“看看能不能把俺的老寒腿給摸熱乎嘍”,門衛保安大爺神秘兮兮地問我能不能發功治治他的前列腺增生。嚇得我趕緊跑,不然指不定被留下來當標本參觀。
上午查完房,給手下的研究生規培生布置完任務,今天沒排我手術,我正準備去值班房美美的睡一覺,李哲聞訊趕來,把我從床上拉起來,摟著我的肩膀,賊兮兮地笑,光頭在值班房的燈光下反著智慧的光芒:“行啊老沈,隱藏得夠深啊!說,是不是偷偷加入了什麼神秘組織,打了超級士兵血清,還是覺醒了什麼係統,什麼平a當治療禁咒發射?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給我也來一掌唄?我不求刀槍不入,金槍不倒,能讓我那被主任催禿的頭發一夜之間‘春風吹又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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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好氣地推開他:“滾蛋,昨晚把我折騰的夠嗆,我還想多睡會兒呢!我要是真有那本事,先給自己來一下,開發個什麼金手指,瞬間財富自由,覺醒主角王霸之氣,再不濟讓我能永遠告彆值班、手術、寫病曆這三大人生悲劇就行!”
我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連續的高強度工作和精神衝擊讓他有點吃不消。雖然值班和熬夜是外科醫生的家常便飯,但是畢竟也是30多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男人過了25就是65。
調侃歸調侃,我心裡的疑雲越來越濃,幾乎要滴出水來,睡是睡不著了,我現在能感受到我的腎上腺素在瘋狂的分泌。躲進衛生間,我用冷水衝了把臉,看著鏡子裡自己眼底的血絲,反複回想觸摸病人額頭和胸口時的感覺。
那絕非幻覺。可這能力時靈時不靈,像個接觸不良的老舊二手儀器,讓我有點煩躁,甚至有點恐懼——對未知的恐懼。子不語,怪力亂神,作為一個受過馬克思主義哲學教育和毛爺爺思想的優秀現代青年,我本應該是個無神論者,可昨晚發生的事情,讓我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媽的越想屎越拉不出來,煩人”。我悻悻的從馬桶上站起來,“這什麼亂七八糟事情,把我qd的排便都打亂了”
更煩的是,醫務科張主任的短信又來了,措辭比上次嚴厲了許多:【沈醫生,請立即來我辦公室,就今晨搶救患者異常愈合一事進行詳細說明。院領導高度重視。】
從張主任辦公室出來,我感覺像剛經曆一台十小時的顱底腫瘤切除術,身心俱疲。張主任的話綿裡藏針,既肯定了“搶救及時有效”,又反複強調“科學嚴謹”、“避免不必要的爭議”、“維護醫院聲譽”,最後暗示此事已引起某些“上麵”的注意,讓我“好自為之”。我甚至覺得張主任看他的眼神,除了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剛回到科室,護士長就告訴我,icu那邊又來了兩次電話,說病人情況有“新變化”。我頓時心頭一緊,生怕又是什麼“不科學”的進展,趕緊又往icu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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