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撞擊聲和那恐怖的腳步聲如同海嘯般洶湧而來,冰冷刺骨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流,穿透層層黑暗,緊緊攫住了我們的後背,讓人汗毛倒豎。每一秒都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腎上腺素在體內瘋狂分泌,暫時壓製了疼痛,卻也帶來了更深的恐懼。
匍匐爬行了仿佛永恒的時間,其實可能隻有幾十米,前方終於隱約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灰白色的光線,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帶著黴味的空氣流動!
是出口!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壓抑不住的激動和求生欲讓我們加快了動作。
“快到了!堅持住!”李哲的聲音帶著一絲劫後餘生般的振奮和急切。
然而,就在我們即將衝出通道出口、踏入相對開闊地帶的刹那,身後一道黑影,如同真正的鬼魅,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以遠超我們爬行速度的、不可思議的方式悄無聲息地追至!
是那個黑衣人!他在這複雜惡劣的環境中移動的能力,簡直非人!
他沒有任何警告,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在逆光的剪影中,抬手!
這一次,他手中握著的不是之前見過的電擊槍或製式手槍,而是一把造型更加怪異、充滿未來科技感、槍管細長、側麵閃爍著幽藍色指示燈的發射器!
那幽藍的光芒,如同毒蛇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不祥。
槍口精準無誤地指向了因虛弱和疲憊而動作最為遲緩、落在後麵的我!
“小心!”李哲的驚叫聲在我耳邊炸響,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預警!
幾乎是在純粹的本能驅使下,在我大腦甚至還沒來得及處理“危險”這個信號的瞬間,前方的李哲猛地從匍匐狀態中回身,不顧自己腳踝的劇痛和身體的失衡,用儘全身力氣,將他那受傷的身體狠狠地、義無反顧地撞向我,試圖將我推向旁邊的陰影處,而他自己,則完全暴露在了那散發著幽藍寒光的槍口之下!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快得超出了人類反應的極限!
“噗嗤——!”
一聲輕微得幾乎被通道內回聲和遠處噪音淹沒的、如同高壓氣體噴射的細微聲響。
我感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開,後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粗糙的管道壁上,震得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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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我眼睜睜地看到,李哲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間凍結,發出一聲短促而壓抑的、混合著極致劇痛和難以置信的驚駭的悶哼!
他的右肩胛骨下方,戰術背心相對薄弱的連接處,赫然插著一枚細長的、材質類似半透明玻璃纖維的、尾部帶著精巧微型穩定翼的透明針管!
針管內,一種粘稠的、仿佛擁有自己生命般、自主散發著不祥幽藍色微光的液體,正在被一種看不見的高壓推進裝置,以極高的速度,瞬間注入他的體內!
納米蟲感染彈!是納米蟲感染彈!
“李哲!!!”
我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幾乎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嘶吼,眼前驟然一黑,強烈的眩暈和心痛讓我幾乎當場暈厥過去。
李哲臉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灰般的、毫無生氣的慘白。
他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因為無法想象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懼而收縮如針尖。
被擊中的部位並沒有流出多少鮮血,隻有針孔周圍一點點滲出的血珠。
但一種猙獰的、如同擁有獨立生命般劇烈蠕動爬行的幽藍色光紋,以針口為中心,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濃稠墨汁,又像是被激活的、瘋狂蔓延的致命電路板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向他的脖頸、胸膛、手臂乃至後背擴散開來!
速度快得令人絕望!
“呃啊啊啊——!!!”
他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淒厲到極致的慘叫,整個人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全身肌肉不受控製地陷入劇烈的、角弓反張般的痙攣和抽搐!
他手中的裝備包脫手飛出,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人則直接癱軟下去,在濕冷肮臟的地麵上痛苦地翻滾、扭曲,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竭力抽氣般的怪異聲響,口水混合著因咬破嘴唇而溢出的鮮血,不受控製地流淌下來,樣子淒慘無比。
那個黑衣人,站在通道出口的逆光處,像一個冰冷的死神剪影,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幕,如同在觀察實驗記錄板上的一項冰冷數據,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他沒有再進行補射,似乎在確認命中感染目標後,他的主要任務已經完成——清除持槍威脅李哲),並確保“醫療特征目標”我)的相對完好。
他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後,身影融入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李哲!沈瑾年!我聽到你們的聲音了!發生什麼事了?!回答我!”顧傾城的聲音在耳麥中焦急地呼喊,背景的槍聲似乎變得更加逼近和激烈,她正在拚命向我們靠攏。
我連滾帶爬地撲到李哲身邊,巨大的恐懼和如同刀絞般的心痛讓我暫時忘記了自身的劇痛和極度的虛弱。
我看著他肩膀上那迅速蔓延、如同有生命的詛咒般的幽藍光紋,看著他因極致痛苦而扭曲變形、不斷痙攣的麵容,感受著他身體不受控製的、劇烈的、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在被無數微小帶齒齒輪啃噬的顫抖,一股冰冷的、足以凍結靈魂的絕望寒意,瞬間從腳底直衝頭頂,讓我如墜冰窟,連呼吸都幾乎停止。
納米蟲……直接注入……高濃度……攻擊性感染……
吳師兄之前的警告如同喪鐘般在我腦海中瘋狂回蕩:不可逆的神經侵蝕……生理機能係統性崩解……宿主意識被覆蓋或吞噬……
李哲……他是為了救我……是為了推開我……
“不……不……李哲!堅持住!你看著我!堅持住啊!”我徒勞地用手按壓著他傷口周圍的皮膚,試圖阻止那幽藍光紋的蔓延,但指尖傳來的隻有他身體滾燙的高熱和肌肉瘋狂的跳動,那光紋如同活物,根本不受外力影響。
我慌亂地打開醫療包,裡麵那些鎮靜劑、止血凝膠、腎上腺素……在眼前這超乎想象的、來自納米層麵的恐怖攻擊麵前,顯得如此可笑、如此蒼白無力!
絕望的淚水混合著臉上的血汙和汗水,洶湧而出,徹底模糊了我的視線。黑暗中,隻剩下李哲痛苦的呻吟和我無助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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