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網”行動開始了。
最初的幾天,像是一場在浩瀚數據海洋中的無聲捕撈。
我手腕上戴著“感電儀”腕表,頭上戴著那頂連接著細微傳感器的頭戴設備,整個人如同一個巨大的人形天線,感知力被設備放大後,如同無形的觸須,以基地為中心,向著整個寧市蔓延開去。
有那麼點x教授找變種人的樣子。
這種感覺非常奇特,也極其消耗心神。
城市在我的“感知”中,不再是具體的建築和街道,而是一片由無數強弱不一、頻率各異的生物電信號組成的、喧囂而混亂的“能量海洋”。
普通人的生物電場如同穩定的背景噪音,微弱而持續;動物的信號則更加活躍且帶有野性;各種電器、無線信號則構成了刺耳的電磁乾擾背景音。
我需要做的,就是在這片龐大的“噪音”中,篩選出那些不和諧的“雜音”——屬於“天使之塵”及其可能變體所引發的、異常活躍、紊亂或帶有特定“汙染”特征的生物電信號。
吳師兄在後台建立了複雜的算法模型,將我的感知數據與“龍組”數據庫裡有限的“天使之塵”受害者能量頻譜特征進行比對。
“山魈”則負責過濾掉大量的城市常規電磁乾擾,為我提供一個相對“乾淨”的感知環境。
進展緩慢而枯燥。幾天下來,雖然捕捉到了一些零星的能量異常點,但經過初步排查通常由顧傾城遠程調取公共監控或由“山魈”進行網絡信號溯源),大多是一些癲癇患者急性發作、過度疲勞者精神萎靡,甚至是某些地下黑拳賽場裡打興奮劑的拳手……
與“天使之塵”並無直接關聯。
“這樣大海撈針效率太低了。”
顧傾城看著屏幕上標記出的、大多已被排除的異常點,眉頭微蹙,“‘普羅米修斯’不是慈善機構,他們研發這種東西,必然有流通和牟利的渠道。我們應該從源頭入手。”
她的思路總是直接而高效。
她調出了近幾個月來寧市及周邊地區所有與藥品、化工原料非法交易相關的治安案件、地下錢莊異常資金流動、以及暗網darkeb)上某些特定關鍵詞的活躍度數據。
經過交叉分析,一個模糊的區域逐漸浮現出來——位於市郊結合部、管理混亂、流動人口龐大的“三不管”地帶,那裡有幾個長期活躍的地下黑市,是各種見不得光交易的溫床。
“線報顯示,最近有一股新的‘貨’在流通,效果據說很‘勁爆’,但副作用也大得嚇人,已經出了幾起‘嗨過頭’徹底瘋掉的例子。”
顧傾城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傳統的毒品市場不敢接,隻在最隱秘的、專門做‘新奇玩意兒’的圈子裡小範圍流傳。賣家很謹慎,隻用加密通訊單線聯係,交易地點隨時變更。”
“需要有人混進去。”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去。”顧傾城沒有絲毫猶豫,“我受過專業的潛入和偽裝訓練,對這套流程熟悉。而且……”她頓了頓,眼神銳利,“我父親和哥哥的案子,讓我對這類人渣深惡痛絕。”
我知道無法阻止她,也知道這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小心。隨時保持聯係。我會儘量在遠處為你提供感知支援,如果有攜帶‘天使之塵’或者剛使用過的人靠近,我會第一時間預警。”
“注意安全,彆忘了我們當初遇到‘黑桃四’的挫敗”
顧傾城點了點頭,開始準備。她換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甚至有些邋遢的舊衣服,臉上做了簡單的易容,掩蓋了原本過於出眾的容貌和銳利的氣質,眼神也變得渾濁而警惕,活脫脫一個為了生計奔波、偶爾鋌而走險的社會邊緣人。
她檢查了藏在身上的微型通訊器、定位器和幾樣防身的小玩意兒。
當天晚上,顧傾城便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中,融入了那片混亂的街區。
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感電儀”傳回的、以顧傾城為中心、半徑數百米範圍內的生物電信號上,像一隻警惕的蜘蛛,守候在無形的網中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通訊器裡偶爾傳來顧傾城壓低聲音的、斷斷續續的彙報,夾雜著嘈雜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