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老的一席話,如同在深不見底的幽潭中投下了一顆巨石,激起的波瀾久久無法平息。龍組內部二十年前的“掌控派”與“共生派”之爭,玄龜與青鸞可能所屬的派係,以及那位代號同樣為“燭龍”的前輩的隕落……這些塵封的秘辛,為我眼前的困局提供了一種全新的、令人心悸的解讀視角。
我坐在辦公室裡,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腦海中反複回響著炎老的話語。
“玄龜”對我的重用與保留,周文淵若即若離的關注與招攬,甚至內部可能存在的警惕與打壓,似乎都能從這段被掩埋的曆史中找到模糊的對應。
如果炎老所言非虛,那麼我所麵臨的,就不僅僅是外部勢力的覬覦和內部個彆人的背叛,更可能是一場延續了二十年的、關於異能發展理念的深層鬥爭的回響。
被動防禦和暗中警惕已經不夠了。我必須更主動地去了解真相,去確認敵友,去為自己爭取更多的籌碼和空間。
而眼下,最直接、也可能最有效的突破口,就是那位代表“九州”、對我表現出極大興趣的s級觀察員——周文淵。
他多次在關鍵時刻給予提示,展現出遠超常人的權限和洞察力,卻又始終保持著一種超然的姿態。他對龍組過往的了解有多深?他對我的關注,是出於九州對人才的吸納,還是與那場舊日理念之爭有關?他,究竟是哪一邊的?
下定決心後,我沒有猶豫,取出了那部經過“鐵匠”特殊加固和加密的、用於與周文淵單線聯係的通訊器。沉吟片刻,我編輯了一條信息,語氣恭敬卻帶著明確的意圖:
【周觀察員,冒昧打擾。近日遇諸多困惑,於理念與前路皆有迷惘。聞聽前輩學識淵博,見解高遠,不知可否撥冗賜教,指點迷津?沈瑾年敬上。】
我沒有提及任何具體事件,隻以“困惑”和“理念”為引,試探他的態度。信息發出後,我深吸一口氣,等待著回應。與周文淵這樣的存在打交道,如同在懸崖邊行走,每一步都必須謹慎。
出乎意料,回複來得很快,且內容直接得讓我有些錯愕:
【明日申時,城南‘靜心齋’茶室,竹裡館。靜候。周。】
沒有多餘的寒暄,沒有詢問具體困惑,直接定下了時間地點。這種乾脆利落,反而透露出一種儘在掌握的自信,仿佛早已料到我會主動聯係他。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安排好工作,獨自駕車前往城南。‘靜心齋’是一處隱於竹林深處的私人茶舍,環境清幽,安保嚴密,顯然是進行隱秘談話的理想場所。在服務生的引導下,我走進名為‘竹裡館’的包間。
周文淵已經到了。他今天穿著一身淺灰色的中式便服,坐在臨窗的茶海前,正專注地燙洗著茶具,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賞心悅目的韻律感。窗外的竹影婆娑,映在他平靜無波的臉上,更添幾分深邃。
“周觀察員。”我微微躬身示意。
“沈醫生,請坐。”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指了指對麵的座位,“嘗嘗今年的蒙頂甘露,剛到的明前茶,滋味清醇,正適合靜心思考。”
我依言坐下,沒有急於開口,而是靜靜看著他嫻熟地衝泡、分茶。清雅的茶香在室內彌漫開來,暫時驅散了心中的焦躁。
“怎麼這些大佬都喜歡喝茶。”我不禁心裡暗自腹誹。
他將一杯澄澈碧綠的茶湯推到我麵前,然後才抬眼看向我,目光平靜卻仿佛能洞穿人心:“沈醫生近日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麻煩。奧古斯都的招攬步步緊逼,‘殘燼’的人情債亟待償還,龍組內部亦是暗流湧動,甚至……可能牽扯到一些陳年舊事。感到困惑和壓力,是人之常情。”
他開門見山,直接將我麵臨的困境點破,甚至隱約提到了“陳年舊事”,顯然對近期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我心中凜然,知道在他麵前故作姿態毫無意義,便坦然道:“周觀察員明察秋毫。確如所言,各方壓力彙聚,真假難辨,敵友難分。尤其是……一些關於組織過往的理念分歧和舊案傳聞,更讓人如墜雲霧,不知前路該如何抉擇。故而冒昧請教,望前輩不吝指點。”
周文淵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沉吟片刻,緩緩道:“理念之爭,自古有之。二十年前那場關於‘掌控’與‘共生’的辯論,本質上是關於力量本質與人類未來的道路之爭,並無絕對的對錯,隻有立場與選擇的不同。‘玄龜’副組長當年力主‘秩序優先’,有其特定的曆史背景和現實考量,為龍組的穩定和壯大立下了汗馬功勞。而當年那位代號‘燭龍’的前輩,其所倡導的‘生命場共鳴進化’之路,雖看似激進冒險,卻也代表了另一種探索的可能性,不能簡單以成敗論英雄。”
他語氣平和,客觀地評價了雙方,沒有偏袒任何一方,顯示出一種超然的格局。
“至於你,”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審視,“你的成長軌跡和能力特質,確實與那位前輩有幾分神似之處,會引起某些關注和聯想,並不意外。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就是他的繼承者,或者必須重複他的道路。你就是你,沈瑾年。你的未來,應由你自己的選擇和行動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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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九州的態度是?”我抓住機會,直接問道。
周文淵微微一笑:“九州的存在,是為了應對超越常規框架的挑戰,維係某種更宏觀的平衡。我們看重的是潛力、心性與成果,而非簡單的派係標簽。對於真正的人才,九州願意提供更廣闊的平台、更豐富的資源、以及……相對超脫的視角和庇護。前提是,其心正,其行端,其誌與九州的目標相契合。”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比如,能夠解開‘父親計劃’的遺產之謎,能夠應對來自‘議會’乃至更深層勢力的威脅,能夠為華夏乃至人類探索出一條真正可行的進化之路。這些,才是九州真正感興趣的。”
他的話,再次將目標指向了“父親計劃”和“議會”,並暗示了九州所圖甚大。
“至於你目前的困境,”周文淵話鋒一轉,“奧古斯都的招攬,關鍵在於你能否抵擋住誘惑,守住本心,並從中獲取足夠的信息與籌碼。‘殘燼’的善意,可用,但需警惕其內部複雜的派係和可能存在的交易。而龍組內部……”他略作停頓,聲音壓低了些,“清水之下,必有暗流。信任應建立在事實與行動之上,而非職位與過往。有些疑惑,或許需要你自己去求證和判斷。九州可以提供一些信息支持,但不會直接介入龍組內部事務。”
他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而是提供了思路和原則,並將最終的選擇權交還給了我。這種態度,反而讓我覺得更加可信。
“多謝周觀察員指點。”我誠心道謝。雖然他並未完全解開我的疑惑,但至少讓我對九州的立場和自身的定位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不必客氣。”周文淵又為我斟了一杯茶,“你的路還很長,遇到的挑戰也會越來越多。記住,無論選擇哪條路,強大的實力和清醒的頭腦,才是立足的根本。九州的大門,隨時向有資格的人敞開,但我們更欣賞靠自身力量衝破迷霧的強者。”
茶儘,言畢。周文淵沒有再多說什麼,我也識趣地起身告辭。
離開‘靜心齋’,坐回車裡,我久久沒有發動引擎。
周文淵的話在我腦海中回蕩。他承認了曆史紛爭的存在,肯定了玄龜的功績,也未否定另一條道路的價值,同時明確了九州的超然立場和選拔標準。他沒有承諾直接的庇護,卻指明了破局的方向——提升實力,謹慎求證,靠自己的行動贏得尊重和選擇權。
這趟茶約,沒有獲得立竿見影的解決方案,卻讓我更加堅定了之前的想法:不能再被動等待。必須主動出擊,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去求證,去破局。
首先,便是利用“殘燼”的那份人情。炎老透露的曆史,需要更多的細節和證據來印證。其次,奧古斯都的“邀請”和蘭開斯特的病例,或許可以成為反向試探和獲取情報的突破口。最後,龍組內部……關於那個信號源,關於玄龜和青鸞的過往,我需要更謹慎、也更巧妙地自己去尋找答案。
思路逐漸清晰,心中的迷霧似乎被撥開了一些。我發動汽車,駛離了那片幽靜的竹林。接下來的路,注定不會平坦,但至少,我知道了自己該往哪個方向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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