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床上又休整了兩日,在顧傾城的奔走和周文淵的默許下,最高層的特彆許可終於下達。我被允許在嚴密的監控和安保措施下,前往位於龍組總部地下最深處的“幽冥”禁閉室,見玄龜一麵。
前往“幽冥”的路途,仿佛是一場通向地獄深處的朝聖。
電梯不斷下降,穿透一層又一層厚重的合金閘門和能量屏障,空氣中的溫度逐漸降低,光線也變得幽暗而冰冷。
四周寂靜無聲,隻有電梯運行的微弱嗡鳴和心臟在胸腔中沉重跳動的聲音。顧傾城和兩名氣息沉凝、顯然是周文淵直屬人馬的“九州”執令人陪同在我身邊,他們的存在與其說是護衛,不如說是一種無聲的警示與見證。
最終,電梯停在了一個標識著猩紅“絕密禁區”的樓層。
通道儘頭,是一扇散發著幽藍光芒、刻滿複雜封印符文的巨大合金門。門前的守衛核驗了多次權限後,大門才無聲地滑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門內,是一個完全隔絕的、沒有任何光線來源的絕對黑暗空間。
隻有當我踏進去之後,牆壁和天花板才亮起極其微弱的、不會刺激眼睛的冷光,勉強勾勒出房間的輪廓。房間不大,除了一張固定的合金桌椅外,空無一物。
空氣冰冷刺骨,帶著一種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死寂。
“玄龜”,就坐在那張合金桌的後麵。
他穿著一身灰色的、沒有任何標識的囚服,頭發散亂,麵容憔悴,仿佛在短短幾天內蒼老了二十歲。
往日那種如山嶽般沉穩、如深海般不可測的威壓已經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疲憊、頹敗和……死氣沉沉。
他雙手戴著特製的能量抑製鐐銬,平靜地放在桌麵上。聽到腳步聲,他緩緩抬起頭,那雙曾經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眼神渾濁、空洞,但在看到我的瞬間,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波動,有驚訝,有釋然,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愧疚?
他似乎沒料到,第一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來見他的人,會是我。
我在他對麵坐下,顧傾城和一名“九州”執令人無聲地站在我側後方,另一人則守在門口。房間的各個角落,隱藏的傳感器和監控設備正將這裡的一切,實時傳遞到外麵的觀察室。
沉默在冰冷的空氣中蔓延。我沒有急著開口,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眼前的“玄龜”,不再是那個執掌龍組權柄、謀劃“白澤計劃”的梟雄,更像是一個被抽空了所有精氣神、等待最終審判的可憐老人。
最終,還是他先打破了沉默,聲音沙啞得厲害,仿佛砂紙摩擦:“你來了……沈瑾年。”他頓了頓,補充了三個字,“……謝謝。”
他在謝我?謝我什麼?謝我最終沒有屈服,導致他功敗垂成?還是謝我……讓林晚秋得以安息?
“我來,是想問一些事情。”我開門見山,聲音平靜無波,“關於二十年前,關於‘鑰匙’,關於‘父親計劃’,關於……你的選擇。”
“玄龜”渾濁的眼睛動了一下,嘴角扯出一個苦澀到極點的弧度:“嗬……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審問我嗎?由你這個……最後的‘鑰匙’來審問我這個……失敗的棋子?”
“不是審問。”我搖了搖頭,“是求證。很多事,我想親耳聽你說。這對我,很重要。”
“玄龜”深深地看著我,良久,才緩緩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的渾濁似乎散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回憶往事的、深沉的痛苦和追悔。
“二十年前……”他開始了敘述,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沉重的分量,“晚秋犧牲的那場任務……目標是摧毀議會一個位於西伯利亞冰原下的前哨站。我們中了埋伏,損失慘重。晚秋為了掩護我和當時還是隊員的“冥骨”撤退,與三名議會的高階裁決官同歸於儘……”
他的聲音哽咽了一下,雙手無意識地攥緊,抑製鐐銬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我親眼看著她……在我麵前沒有了心跳和呼吸。”巨大的悲痛讓他幾乎無法繼續說下去,他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
我沉默著,沒有打擾他。我能感受到他那份刻骨銘心的痛苦是真實的。林晚秋的死,是他一切瘋狂的起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平複情緒,重新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血絲,但眼神卻銳利了一些,仿佛回到了那個絕望的時刻。
“我抱著必死的心回到龍組,渾渾噩噩。當時的上任組長,也是我的引路人,試圖開導我,但沒用,那種痛苦……沒人能懂。”他頓了頓,語氣變得詭異起來,“直到……那天晚上。”
他的目光變得悠遠,仿佛穿透了時空,回到了那個改變他一生的夜晚。
“那天晚上,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人,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我的住處。他穿著黑色的禮服,戴著白手套,舉止優雅得像一個古老的貴族。他自稱……黑桃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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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桃k!我的心猛地一緊!果然與議會有關!
“他告訴我一個驚天秘密。”“玄龜”的聲音帶著一種夢囈般的恍惚,“他說,我不是孤兒。我的親生父親,是上一任的黑桃k,議會‘潘多拉之匣’計劃的上一代主導者!”
這個消息,如同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響!“玄龜”……竟然是上一任黑桃k的兒子?!那個製造了“父親計劃”、引發無數悲劇的議會巨擘,是“玄龜”的生父?!
“他說,我的父親在一次意外中隕落,臨死前將一部分關於‘潘多拉之匣’和‘父親計劃’的核心資料,以及……一枚能夠解讀部分最高機密的‘秘鑰’,交給了他保管。他這次來,就是物歸原主,並告訴我……我的身世真相。”
“玄龜”的臉上露出了極度痛苦和掙紮的神色:“我一開始根本不信!我是龍組從小培養的戰士!我的父母是死在議會手中的烈士!這是龍組檔案裡白紙黑字記錄的!我甚至當場就想拿下他!”
“但是……”他話鋒一轉,語氣充滿了無力感,“他拿出了一樣東西……一樣我永遠無法偽造的東西。那是我……嬰兒時期戴在脖子上的一個長命鎖的碎片,上麵刻著一個古老的、隻有我父親那一脈才知道的家族徽記。那個長命鎖,據收養我的老組長說,是撿到我時就在繈褓裡的,後來在一次任務中遺失了……黑桃k拿出的碎片,和檔案裡記錄的形狀、材質、甚至磨損痕跡……完全吻合!”
鐵證如山!由不得玄龜不信!這個真相,對於當時剛剛失去摯愛、心靈處於最脆弱時期的“玄龜”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他一直以來的信仰、身份認同,在那一刻徹底崩塌了!
“他還給了我一部分資料和那枚‘秘鑰’。”“玄龜”繼續道,聲音沙啞,“裡麵……就有關於‘鑰匙’的詳細記載,以及……利用‘鑰匙’的力量,結合‘潘多拉之匣’的技術,進行‘意識重構’和‘生命複蘇’的理論可能性!他說……晚秋,或許還有救!”
圖窮匕見!
黑桃k精準地抓住了“玄龜”最大的軟肋——對林晚秋的執念,以及身份認同的崩潰!他給予“玄龜”的,不僅僅是殘酷的真相,更是一個看似觸手可及的、複活愛人的希望!一個將“玄龜”從絕望深淵中拉出來的……魔鬼的誘惑!
“我……動搖了。”玄龜痛苦地閉上眼,“一邊是養育我、培養我的龍組,是我宣誓效忠的信念;另一邊,是我的血脈根源,是我複活晚秋的唯一希望……我該怎麼辦?”
他的掙紮,他的痛苦,在此刻聽來,依然令人心悸。這是一個無比艱難的選擇。
“所以……你選擇了做雙麵間諜?”我沉聲問道。
“是……也不是。”“玄龜”睜開眼,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最初,我隻是想……利用黑桃k提供的技術和信息,暗中研究複活晚秋的方法。我憑借黑桃k給予的‘秘鑰’和部分超前技術,在龍組內部迅速嶄露頭角,提出了很多前瞻性的計劃,其中就包括……以研究‘意識ai’為掩護的‘白澤計劃’。”
“我爬得很快,得到了老組長的信任,最終坐上了副組長的位置。我利用職權,暗中將‘白澤計劃’的資源,傾斜到了真正的目標——複活晚秋的研究上。我按照黑桃k資料中的描述,在全球秘密搜尋具有‘鑰匙’潛質的人,或與之相關的遺物……但一直收獲甚微。”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直到……你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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