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昏迷的壯漢黑岩身邊,蹲下身,仔細察看起來。翻開他的眼皮,眼白裡布滿不正常的血絲,瞳孔對光反應遲鈍。
手指搭上他完好的右腕脈,脈象沉澀而躁動,時快時慢,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血管裡橫衝直撞,同時一股陰毒熾熱的氣息隱隱纏繞在脈象深處。
“不是普通的生物毒素,”我收回手,沉聲道,同時也在心中快速印證著從《基礎陣解》和龍虎山醫典裡得來的知識,“裡麵摻入了經過特殊調製的、帶有強烈火屬性和侵蝕特性的異能能量。這東西……不像毒,更像是有微弱意識的‘能量寄生蟲’,鑽進了血肉骨髓,靠吸食宿主的生命力和自身能量為生。常規的抗毒血清或者粗暴的能量淨化,不僅沒用,反而會刺激它們,讓它們鑽得更深,繁殖更快。”
雪女眼神微微一動。看來我的判斷和他們的結論差不多,甚至更具體些。
“能治嗎?”她追問,語氣裡聽不出太多情緒,但我知道,這是最後的考題。
能治嗎?我心裡快速權衡。這種混合型的“毒”,棘手在於它既是物質性的生物毒素,又是能量態的侵蝕,還帶有一絲邪門的活性。單靠西醫手段或者純粹的能量驅散,都治標不治本,甚至可能加重。需要一種能同時作用於物質、能量、信息三個層麵的方法。
我解開黑岩左臂的衣物,腫脹發亮、爬滿暗紅紋路的手臂暴露出來。那些紋路隨著他的心跳微微搏動,透著不祥。我看向雪女:“我需要一間安靜、乾淨的房間,熱水,酒精燈,最烈的清酒。”
我頓了頓,報出幾樣聽起來有點古怪的東西,“……另外,要三根三年以上樹齡的桃木心,現削成細簽。一塊天然磁石。再來一小罐野蜂蜜,最好是深山老林裡采的。”
桃木自古被認為有辟邪之效,其木質蘊含的少陽生氣對陰邪能量有克製作用,新鮮木心效果最佳。磁石能擾亂微弱的能量場,便於“寄生蟲”脫離宿主。野蜂蜜性平甘潤,能調和藥性,保護受損的經絡,其天然信息素或許能乾擾那些能量體的微弱“意識”。
這是我能想到的,在缺乏專用設備和高階靈材的情況下,最可能有效的土辦法了。
雪女沒有多問,隻是揮了揮手。她的手下效率很高,不到一刻鐘,所有東西準備齊全。
在一個清空的偏房裡,我讓其他人退到門外,隻留下緊張兮兮的小林和一臉好奇的健次幫忙打下手,主要是遞個東西,順便壯膽。雪女則抱著手臂,倚在門口陰影處,目光如冰錐般刺在我背上,帶著審視和不容出錯的壓力。
先讓小林用烈酒反複擦拭黑岩中毒的手臂,做初步消毒,也能稍微刺激皮膚,讓後續操作更容易些。我自己則將桃木心削成比針灸針略粗的細簽,浸泡在野蜂蜜裡。
接著,我點燃酒精燈,炙烤著幾根最長最細的銀針,目光落在黑岩那猙獰的手臂上,心神瞬間沉靜下來,所有雜念被剝離,隻剩下眼前的“病灶”和腦中的治療方案。
第一針,取“曲池”穴,深刺寸半,針感要求強烈酸麻脹,用以通瀉手臂邪熱,疏導被毒素壅滯的氣血。銀針閃電般刺入,昏迷中的黑岩身體猛地一顫,喉嚨裡發出壓抑的痛哼。他手臂上的暗紅紋路仿佛被驚動,顏色似乎更鮮豔了些。
第二針,“手三裡”,斜刺透向“溫溜”,意在疏通陽明經氣,斷其能量供給線路。
第三針,“外關”透“內關”,溝通表裡,調和陰陽,穩住其心脈不被邪毒進一步侵蝕。
……
我下針極快,認穴之準,力道之穩,仿佛演練過千百遍。每一針的深淺、角度、撚轉補瀉的手法都各有不同,銀針在我指間仿佛有了生命,精準地刺入一個個或常見或生僻的穴位。小林和健次看得眼花繚亂,大氣不敢出。
雪女在門口,眉頭越皺越緊,因為隨著我的針刺,黑岩手臂上的暗紅紋路蠕動得更加劇烈,皮膚下的腫脹似乎也更明顯了,暗紅色的淤血從一些針孔周圍慢慢滲出。
她不懂醫理,隻覺得情況似乎在惡化。
就在她幾乎要按捺不住時,我停下了針灸。最關鍵的一步來了。
我拿起一根浸泡了蜂蜜的桃木簽,用磁石在其上快速摩擦了幾十下——摩擦生電,同時賦予其微弱的定向磁場。接著,我屏息凝神,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黑岩手臂上暗紅紋路最密集、搏動感最強的那個“節點”。這不僅僅是肉眼觀察,更是用我的“生命場”感知去鎖定那些“能量寄生蟲”聚集的核心。
就是這裡!
手腕穩定如磐石,桃木簽的尖端並非刺入,而是以一種極其精妙的角度和力道,貼著皮膚,飛快地劃開了一道極淺、極細,幾乎不見血的口子。
“嗡——”
一股灼熱腥臭、帶著令人精神不適的汙染感的暗紅色霧氣,猛地從那道細小傷口中噴湧而出!同時,幾條細如發絲、半透明、如同微型火蛇般扭曲掙紮的暗紅色能量體,也被某種力量強行“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