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藥品和工具。我打開黑色皮包,將剩餘的探針、手術刀、縫合線、止血鉗、消毒藥劑、以及僅有的幾支腎上腺素和強心針,分門彆類,整齊地碼放在觸手可及的一個破木箱上。這不是手術台,是戰地救護站,可能下一秒就要用上。我又檢查了一下蘇雨薇的情況,脈搏依舊微弱但頑強,仿佛在無聲地催促著我。
做完這些,我才走到爐邊,那裡還有點微弱的溫熱。我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坐下,閉上眼睛,嘗試調整那紊亂的呼吸和過速的心跳。疲憊如同千斤重擔,但意識卻因為過度消耗和危機臨近,變得有些病態的敏銳。我“聽”到樓下巷子裡,顧傾城如同靈貓般隱匿時幾乎不存在的聲息;“聽”到黑岩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聽”到小林和健次因為恐懼而加速的心跳聲。
還有……窗外。風雪停歇後,山穀區陷入一種詭異的、深沉的寂靜。但這寂靜並不安寧,仿佛有什麼巨大而危險的東西,正貼著地麵,無聲地滑行、靠近。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如同逐漸收緊的絞索,勒在每個人的脖子上。
暴風雨來臨前,最後一段令人窒息的寧靜。時間仿佛被拉長了,每一秒都像是在灼燒我的神經。
閣樓裡,時間在絕對的寂靜和緊繃的神經中,被拉成纖細欲斷的絲。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鐘,也許已經幾個小時,窗外天色徹底暗沉,隻有遠處山穀區零星的燈火和更遠方城市光河帶來的微弱光汙染,透過小窗,在閣樓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沒有任何腳步聲,沒有氣息,甚至沒有溫度的變化。
但一種極其細微的、難以形容的“感覺”,像冰冷的蜘蛛絲,悄無聲息地爬上我的後背。那不是聲音,不是氣味,是一種……被某種非人存在、帶著純粹惡意的目光,從極其遙遠或極其近處“注視”的感覺。我的“生命場”感知雖然因為消耗巨大而範圍縮小、靈敏度下降,但對“惡意”和“危險”的本能預警,是長期遊走於生死邊緣和與各種詭異能量打交道後磨礪出的、近乎野獸般的直覺。
來了。
“獵犬”來了。他已經進入了這片區域,正在用他那改造過的、超越常理的感官,仔細地、耐心地、如同真正的頂級掠食者般,搜尋著他的獵物。而我們的“信息素”和“誘餌信號”,就像黑暗中最甜美的毒餌,正在將他一步步,引向我們精心布置的、簡陋而致命的死亡陷阱。
閣樓裡的空氣凝滯了。每個人的心跳聲,在絕對的寂靜中,仿佛都被放大。
我緩緩睜開了眼睛,握緊了手中的探針,指尖冰涼。
他是獵犬。
而我們,是手持電棍、手術刀和簡易爆炸物,隱藏在陰影中的……
屠夫。今晚,這裡就是他的解剖台。
狩獵,即將開始。
那冰冷刺骨的、仿佛被無形視線舔舐後背的惡心感,隻持續了短短數秒,便驟然消失。不是危機解除,而是對方……進入了某種更為隱蔽、更為專業的狩獵狀態。
閣樓裡死寂無聲,連爐火的劈啪聲都仿佛被這無形的壓力所凍結。顧傾城在陰影中,如同化作了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隻有指尖依舊穩穩搭在遙控器的觸發鈕上。雪女的調息似乎也放緩到了極致,周身最後一絲外泄的寒意徹底收斂。黑岩的呼吸聲幾不可聞,隻有那根緊握的鐵管,昭示著他並未放鬆警惕。小林和健次那邊,更是連牙齒打顫的聲音都消失了,似乎連恐懼都被這極致的死寂所壓抑。
我沈瑾年)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將因為虛弱和緊張而略顯急促的節奏,強行壓到平穩綿長。右手虛握著兩根早已準備好的探針,針尖的冰冷觸感讓我保持著一絲清明。精神力如同最細微的觸角,極力向外延伸,感知著周圍任何一絲不尋常的波動。
突然——
一種極其低沉、幾乎超越了人耳可聞範圍的聲音,如同悶雷在極遙遠的地底滾動,又像是某種巨型機械啟動前的共鳴,從四麵八方、從樓板下、從牆壁縫隙中……緩緩滲透進來。
不是通過空氣傳播的聲音,更像是一種……震動。一種頻率極低、卻帶著強烈乾擾性的震動。
“唔……”牆角傳來小林壓抑不住的、極其痛苦的悶哼。他猛地捂住耳朵,身體蜷縮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青筋暴起。健次也痛苦地皺緊了臉,雙手死死堵著耳朵,但顯然效果不大,五官都扭曲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驟然不受控製地加速,血液奔流的聲音在耳中放大,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惡心和輕微的暈眩感猛地襲來。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景物甚至出現了極其細微的重影。
次聲波乾擾器!
我的腦海裡瞬間閃過這個名詞。這是一種非致命性武器,通過發射低頻聲波,乾擾人體正常的生理節律,導致目標眩暈、惡心、失去平衡,甚至暫時喪失行動能力。八岐商會為了抓活的,或者說為了減少正麵衝突的動靜,竟然動用了這種裝備!他們想讓我們不戰自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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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醫生……我……我受不了了……”小林的聲音帶著哭腔,他本來就隻是個普通的水產店司機,意誌力遠不如我們這些在刀尖上走過的人。
“彆慌!調整呼吸!儘量用鼻子深呼吸,憋氣幾秒再緩緩吐出!”我強忍著腦仁的刺痛和胃部的翻湧,壓低聲音急促地指導。次聲波對身體內臟的共振影響無法完全避免,但通過有意識的呼吸控製,能在一定程度上穩定心率和減輕症狀。“捂住耳朵沒用!儘量放鬆身體,彆對抗!”
說話間,我自己也立刻按照說的方法嘗試。幾次深呼吸下來,雖然那股令人作嘔的暈眩感依然存在,心跳也依舊很快,但至少意識清醒了不少,視野的重影也減輕了。
我看向顧傾城和雪女。顧傾城依舊如同磐石,隻是額角微微見汗,顯然也在忍受著不適。雪女則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周身似乎籠罩著一層極其微弱的、波動的寒意,那低頻震動觸及到她身邊時,仿佛被某種力量扭曲、分散了少許,她的臉色雖然更白,但眼神依舊清明。
黑岩則低吼一聲,用那隻還能動的手,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大腿的傷口附近!劇痛瞬間刺激了神經,讓他暫時擺脫了次聲波帶來的強烈不適,眼神重新變得凶狠,死死盯著門口。
不行!小林和健次撐不了多久!而且這種乾擾下,我的精細操作和顧傾城的精準射擊都會大打折扣!必須想辦法抵消或者乾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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