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鐘指向淩晨三點時,餡料的冷藏時間終於到了。林小風將其從冰箱中取出,同時拿過準備好的韭菜末。
他沒有直接將韭菜末拌入肉餡中,而是先往韭菜末裡淋入了一點點芝麻油,輕輕拌勻。
“這樣可以鎖住韭菜的水分,防止其在與鹽接觸後過快出水,影響餡料口感和味道。”
然後,他才將處理好的韭菜末,與冷藏好的肉餡混合在一起。依舊是順著一個方向,輕柔而均勻地攪拌,直到粉紅的肉餡與翠綠的韭菜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色彩誘人,香氣撲鼻。
餡料準備就緒,麵皮也已完美。接下來,便是包製。
這一次,林小風的動作比比賽時更加從容,也更加精準。每一個餛飩,從挑餡、卷皮、沾水、彎折、捏合,都如同經過最精密的計算,速度不快,卻帶著一種儀式般的莊重感。每一個成型的餛飩,都像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元寶形狀飽滿挺立,褶皺均勻如花瓣。
李默和小劉也嘗試著幫忙包,但在林小風那近乎苛刻的標準下,他們包出的餛飩總是差了點意思,要麼餡料多少不均,要麼形狀不夠完美,最終隻能悻悻地退居二線,負責將林小風包好的餛飩,整齊地碼放在撒了乾粉的盤子中。
很快,幾十個潔白如玉、形如官帽元寶的餛飩,整整齊齊地排列開來,在廚房的燈光下,散發著靜謐而誘人的光澤。
“最後,是湯頭。”林小風洗淨手,走向湯鍋區。
這一次,他沒有再用簡單的開水衝調。既然追求極致,那麼湯頭,也必須配得上餡料和麵皮的極致。
他選用了兩個厚重的深桶鍋。
一鍋,放入新鮮的豬筒骨和雞骨架。豬筒骨敲開,露出骨髓;雞骨架去除頭爪內臟,洗淨血水。
另一鍋,則放入幾塊金華火腿的蹄髈部分皮和瘦肉),以及一些乾貝和去皮的老薑。
“餛飩的湯,不宜過於複雜濃烈,否則會掩蓋餛飩本身的味道。但它必須足夠鮮醇,溫暖,能襯托和提升餛飩的風味。”
“豬骨和雞架,提供基礎的肉香和鮮味,以及讓湯色變白的乳化效果。”
“火腿和乾貝,則是提供更深層次的、複合的鹹鮮風味,是湯頭的‘底蘊’。”
“分開熬煮,最後再調和,可以更好地控製味道和湯色的清澈度。”
他將兩鍋食材都加入足量的冷水,放入蔥結、薑片和少許料酒,大火燒開。期間,仔細地撇去所有浮沫,直到湯色變得清澈。
然後,轉為小火,讓湯保持微沸的狀態。
豬骨雞架湯那邊,熬煮至少三個小時,直到湯色濃白,骨酥肉爛,骨髓裡的精華都融入湯中。
火腿乾貝湯那邊,則熬煮一個半小時左右,直到火腿和乾貝的鮮味充分釋放,但肉質還不至於完全散爛。
漫長的熬煮過程中,廚房裡彌漫著兩種不同的、卻同樣誘人的香氣。一種是醇厚溫暖的骨湯香,一種是鹹鮮深邃的火腿乾貝香。
林小風沒有絲毫懈怠,不時查看火候,調整大小,確保湯汁不會過度沸騰導致渾濁。
當兩鍋湯都達到最佳狀態時,他開始了最後的融合。
他將熬好的火腿乾貝湯,用極細的紗布過濾,濾出清澈的湯汁。然後將這湯汁,與同樣過濾掉骨渣肉碎的豬骨雞架湯,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
混合後的湯汁,呈現出一種淡淡的、如同琥珀般的奶白色,既不像高湯那樣清澈見底,也不像濃湯那樣奶白厚重,是一種恰到好處的溫潤質感。
他再次將混合湯輕輕燒開,用白紗布包裹著適量的、瘦七肥三的豬裡脊肉茸,放入湯中,進行“掃湯”。
肉茸遇熱凝固,會吸附湯中最後殘留的細微雜質,使得湯汁變得更加清澈、純粹。這個過程重複了兩次。
最終,得到了一鍋清澈微白,鮮香醇厚,味道層次豐富卻又無比和諧的頂級餛飩湯底。他隻在湯中加入了極少量鹽進行最終調味,因為火腿本身帶有鹹味。
湯底完成,放在一旁保溫。
此時,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不知不覺,他們竟然在廚房裡忙碌了整整一個通宵!
但三人都沒有絲毫困意,反而精神亢奮,期待著這碗彙聚了所有極致努力的餛飩,最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