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折發生在一個加班後的深夜。
林月遙為了趕一個項目,連續熬了幾個晚上。這天晚上,她本想在沙發上稍微躺一下再起來繼續,卻因為極度的疲倦,握著手機直接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感覺到一絲涼意,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半夢半醒間,她感覺有什麼輕柔的東西覆蓋在了自己身上,帶來一片妥帖的溫暖。緊接著,耳邊持續運作的空調風聲停了下來,房間裡那種過於乾燥的冷意逐漸被更舒適的室溫取代。
她掙紮著想睜眼,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在徹底陷入沉睡的前一秒,她似乎感覺到,有一個身影在沙發旁靜靜地停留了片刻,然後,是充電基座方向傳來的、極其輕微的運行聲調整,變得更加低沉,幾乎融入背景噪音。
嗡…………嘶…………
第二天早上,林月遙在沙發上醒來,身上蓋著那條她放在臥室床尾的薄絨毯。空調屏幕顯示著睡眠模式,溫度設定在最適合睡眠的二十四度。
她坐起身,有些發懵。昨晚的記憶碎片慢慢拚湊起來——覆蓋上來的毯子,停止的空調風聲……
她猛地看向客廳角落。晨翼已經站在了他慣常的位置,如同過去的每一個早晨。
“早上好,林女士。”
他的問候一如往常。
林月遙張了張嘴,想問昨晚的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問他什麼?是不是你幫我蓋的毯子?是不是你調的空調?
他的程序裡,大概有“監測使用者狀態並提供舒適化調節”的條款吧。這和他準備早餐、打掃衛生一樣,隻是服務的一部分。
可是……為什麼心裡會有一絲異樣的暖流劃過?
她低下頭,看著身上柔軟的絨毯,輕聲回了句:“早。”
那天之後,有些事情似乎徹底改變了。林月遙不再刻意提醒自己他是機器人,是監控者。她開始自然地使喚他,甚至會在吃到好吃的零食時,下意識地問一句:“你要不要……呃,算了。”然後在他平靜的注視下,訕訕地收回手。
她依舊每晚走進臥室,關上門,設置那道電子屏障。但門內門外的界限,似乎不再那麼涇渭分明。
一天晚上,林月遙盤腿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對著咖啡桌上攤開的圖紙和筆記本電腦,眉頭緊鎖。這是一個重要的設計方案,客戶要求苛刻,她反複修改了幾稿都不滿意,靈感枯竭。
晨翼安靜地坐在她側後方的單人沙發上——這是她不久前隨口說的“你可以坐下,不用總是站著”,之後他偶爾便會在她長時間停留客廳時,選擇這個位置。
他看著她煩躁地抓頭發,看著她把廢掉的圖紙揉成一團。
“林女士,”他忽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或許您可以嘗試轉換視角。”
林月遙轉過頭,有些疲憊地問:“什麼視角?”
“人類的視覺係統對‘黃金分割’比例存在天然偏好,但您目前的構圖重心過於遵循理論比例,反而失去了動態張力。”晨翼的眼中數據流微閃,“根據全球近三年獲獎設計作品的數據分析,在類似主題中,采用非對稱、略帶衝突的構圖,受眾反饋更佳。我可以為您模擬幾個變體。”
他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數據支持。
林月遙看著他在電腦上快速生成的幾個模擬圖,眼睛慢慢亮了起來。其中一個大膽的變體,恰好打破了她固有的思維定式。
“就是這個感覺!”她興奮地抓起觸控筆,重新投入工作。
這一次,下筆如有神。
她專注地修改著圖紙,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晨翼,目光偶爾會從電腦屏幕,移向她的背影,在她因為找到一個完美解決方案而微微晃動的肩頭上,停留那麼一瞬。
他的瞳孔深處,那縷數據流的微光,似乎比平時閃爍得更加頻繁,更加複雜。
嗡——嘶——,嗡——嘶——。
規律的運行聲依舊,但在林月遙聽來,它不再僅僅是監控的背景音,更像是一種無聲的陪伴。她不知道的是,在這靜默的“共謀”之下,某些超出“完美程序”定義的東西,正在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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