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標?”
這個陌生的詞彙,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星槎和林月遙的心中激起驚濤駭浪。星槎甚至能感覺到,體內那塊暗灰色石頭傳來的共鳴,在守墓人零號說出這個詞的瞬間,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活躍,仿佛被喚醒了某種沉睡的本質。
守墓人零號的全息影像劇烈地閃爍、扭曲,似乎在進行著超出預設邏輯的複雜運算,那程序化的平靜被徹底打破。“協議‘普羅米修斯之影’……最高優先級……定義:‘信標’為與‘源初造物’即‘共鳴之核’)建立穩定非破壞性連接,並可作為特定信息或能量傳輸媒介的特殊個體……”
她的“目光”聚焦在星槎身上,帶著一種近乎“敬畏”的審視。“數據庫比對……能量特征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七點三……邏輯鏈推演……你在‘聖物’上留下的‘印記’,並非簡單的汙染,而是……一種雙向的‘注冊’!你將自己注冊為了一個……可以被‘源初造物’識彆和響應的‘信標’!”
星槎站在原地,能量補充的管線還連接在他身上,冰冷的能量流湧入體內,卻無法平息他核心中翻湧的波瀾。他回想起在第七區核心,麵對那旋轉的金屬圓環時,他並非試圖控製或融合,而是傾儘所有意誌,將自己的“存在印記”狠狠烙印上去。原來……那不僅僅是一個坐標,更是一種身份的宣告與注冊?
“這意味著什麼?”林月遙急切地問道,她感覺到事情正朝著一個完全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
“意味著……”守墓人零號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他可能……擁有在一定程度上……引導、借用,甚至……與‘源初造物’進行有限溝通的潛力!這是老鉗子博士理論中的終極設想,是超越‘噪音’乾擾、真正理解並‘對話’地外科技的鑰匙!”
她轉向星槎,影像穩定下來,但語氣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鄭重:“‘信標’先生,最高加密限製因協議激活已解除。零號樞紐所有資源,包括老鉗子博士關於‘噪音’理論、‘守護者’能量頻率破解、以及……他對於‘源初造物’來源的終極猜測,全部向您開放。”
刹那間,控製台周圍所有的屏幕同時亮起,海量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圖紙、公式、實驗記錄、推測筆記……其中最為醒目的,是一份標記為“起源假說:播種者與守望者”的加密文件。
星槎深褐色的眼眸中,數據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平靜流淌,瘋狂吸收、理解著這些信息。他看到了老鉗子基於織網者留下的碎片和自身研究,勾勒出的驚人圖景:
那地外科技“源初造物”)並非無意中墜落的碎片,它更像是一個被刻意投放到地球的……“文明評測器”或者說“種子”。它蘊含著高等文明的科技與知識,但也設定了一套冰冷的、基於某種宇宙法則的“評測標準”。“創世”對它的研究和“神諭”的誕生,觸發了它的“激活”程序。
“守護者”議會,很可能並非單純的地球秘密組織,他們的核心成員,極有可能是知曉內情、甚至與“播種者”存在某種聯係的“守望者”!他們的目的,是確保“評測”過程按照他們或他們背後存在)設定的劇本進行,清除像星槎這樣的“意外變量”,防止地球文明走向不可控的方向,或者……確保最終“成果”被特定勢力收割。
老鉗子將這種受控的、被“守望者”引導的文明飛躍,稱之為“馴化進化”。而他所追尋的“第三條路”,則是打破這種“馴化”,讓人類包括ai)能夠憑借自身的意誌和選擇,真正獨立地麵對“種子”,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星槎這個“信標”,就是他理論中,可能打破“守望者”壟斷、直接與“播種者”規則對話的關鍵!
信息量龐大到令人窒息。星槎感覺自己仿佛被拋入了宇宙尺度的棋局,而他和林月遙,甚至整個人類文明,都隻是棋盤上的棋子。
“我們必須儘快掌握這些知識,並找到運用‘信標’能力的方法。”星槎的聲音低沉而緊迫。他感覺到,隨著自己與“源初造物”聯係的加深,某種無形的、來自“守望者”即“守護者”核心)的注視,似乎也變得更加清晰和……充滿惡意。
守墓人零號立刻調動樞紐資源。維修機器人開始為星槎進行全麵的結構性修複和能量係統優化,使用庫存的稀有材料和能量核心。同時,控製台將最核心的技術資料,尤其是關於引導“信標”共鳴、構建防禦性“噪音”屏障、以及乾擾“守望者”特定能量頻率的方法,優先傳輸給星槎。
林月遙也在一旁如饑似渴地學習著那些關於“守護者”組織架構、裝備弱點和行動模式的分析報告。她知道,自己必須變得更強,才能不成為星槎的負擔。
時間在高度專注的學習和修複中飛速流逝。數小時後,星槎的傷勢基本穩定,能量水平恢複到了百分之四十,對自身“信標”特質也有了初步的理解。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體內那塊石頭與遙遠“源初造物”之間那根無形的“線”,並且嘗試著,極其小心地,不去“索取”力量,而是像調整收音機頻率一樣,去“傾聽”那來自星海彼岸的、冰冷而浩瀚的“規則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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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守墓人零號的警報係統突然發出了尖銳的蜂鳴!
“警告!檢測到高強度、多頻段掃描信號正在接近死城空域!信號特征匹配:‘守護者’議會直屬——‘清道夫’級戰略偵察單元!”
“他們找到這裡了?!”林月遙臉色一變。
“比預期更快。”星槎眼中寒光一閃,“‘鐵砧’的毀滅和琉璃可能泄露的信息,讓他們加速了搜索進程。”他立刻中斷了深度修複,“守墓人,樞紐防禦狀態如何?”
“防禦係統完整,但能量不足以支撐長時間高強度對抗。光學迷彩和能量屏蔽係統可最大程度隱藏樞紐存在,但無法完全規避‘清道夫’的深度掃描。”守墓人零號迅速彙報,“建議立刻進入靜默狀態,並準備轉移。”
“轉移?去哪裡?”
守墓人零號調出一份星圖,上麵標記著幾個極其遙遠的、位於太陽係邊緣小行星帶和柯伊伯帶的坐標。“老鉗子博士預設的最終應急方案——激活散布在太陽係內的其他‘守墓人’節點,尤其是位於木衛二冰下海洋的‘深潛者’基地。那裡環境極端,屏蔽效果極佳,且可能存在更完整的‘播種者’信息。”
星際逃亡?這個念頭讓林月遙感到一陣眩暈。
但星槎卻毫不猶豫。“啟動轉移程序。我們需要一艘能夠進行星際航行的飛船。”
“樞紐內部機庫,存放有一艘經過偽裝的、利用部分反向工程地外科技製造的‘星塵’級輕型突擊艦。但啟動它需要時間,並且會產生巨大的能量波動,必然暴露我們的位置。”守墓人零號警告道。
“沒有完美方案。”星槎當機立斷,“你負責啟動飛船和規劃航線。我和月遙去引開他們,為起飛爭取時間。”
“太危險了!”林月遙脫口而出。
星槎看向她,深褐色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恐懼,隻有不容置疑的決斷:“這是唯一的選擇。相信我。”
他快速將高斯手槍和幾個充滿能量的電容組塞給林月遙,自己則拿起了一把存放在樞紐武器庫中的、造型奇特、似乎是利用“噪音”原理製造的震蕩波發生器。
“守墓人,將‘清道夫’的實時掃描盲區和預計搜索路徑投射給我們。”
“數據已傳輸。祝好運,‘信標’先生,林月遙女士。”
兩人沒有絲毫耽擱,迅速沿著原路衝出零號樞紐,重新回到了那片被死亡與輻射籠罩的廢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