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又走了半刻鐘,終於抵達了目的地——“月華藥莊”。
這是黑木崖最大的藥莊,黑石砌成的大門足有兩丈寬,門楣上掛著塊燙金匾額,“月華藥莊”四個大字雖然蒙了點灰,卻依舊透著氣派。
門口站著兩名護衛,穿著深褐色的勁裝,手裡握著鑲鐵的木棍,不像往常那樣靠在門柱上閒聊,而是直挺挺地站著,眼神警惕地掃過每一個路過的人,看到商隊過來,立刻迎了上來,腳步快得像在趕路。
“王掌櫃,可算來了!”
藥莊的管事從門內快步走出來,是個清瘦的老人,顴骨突出,眼窩有些凹陷,下巴上的山羊胡沾著點藥渣。
看到馬車,緊繃的臉才鬆了口氣,卻沒像往常一樣熱情地拉著王掌櫃的手,隻是匆匆擺了擺手,聲音裡帶著焦慮:
“快把月華草卸下來,我讓人清點,最近查得嚴,禁軍每隔半個時辰就來巡一次,卸完了你們趕緊離開,彆在這裡多待。”
月華藥莊的後院很寬敞,黑石鋪成的地麵被掃得乾乾淨淨,連一片落葉都沒有,隻是牆角積了點灰塵,顯然最近沒怎麼打理。
院子裡擺著十幾個空木架,架身上刻著“月華草專用”的字樣,木架邊緣泛著舊痕,卻很光滑,看得出來平時保養得很好。
藥莊的夥計們從倉庫裡跑出來,個個穿著灰布短褂,動作麻利地跳上馬車,卻不像往常那樣說說笑笑。
每個人都低著頭,抿著嘴,小心翼翼地將裝著月華草的木盒搬下來——木盒是楓木做的,外麵裹著防潮的油紙,每個盒蓋上都貼著紅色的封條,上麵用墨筆寫著“月華商隊”和編號,邊角還蓋著商隊的印章。
張管事跟在後麵,手裡拿著個泛黃的賬本,賬本邊緣都卷了毛,顯然用了很多年。
每搬下一個木盒,他就湊過去,先核對封條上的編號和賬本上的記錄,確認無誤後,再用指尖輕輕敲了敲木盒側麵——那是老藥商的習慣,通過聲音判斷裡麵的草藥有沒有受潮或破損。
王掌櫃站在一旁,臉上帶著不安,時不時往院牆外瞟——牆外能看到禁軍銀甲的反光,還有他們走動的腳步聲,“咚、咚”地傳過來,震得人心慌。
他忍不住湊到張管事身邊,小聲問:
“張管事,到底出了什麼事?城裡這麼多禁軍,還有獸人……
我剛才聽李夥計說,還死了傭兵?”
張管事停下手裡的活,歎了口氣,手裡的賬本垂到身側。
他左右看了看,目光快速掃過搬木盒的夥計,又往院牆的方向望了望,確認沒有外人,才往後退了兩步。
拉著王掌櫃走到倉庫門口的陰影裡,壓低聲音,喉嚨動了動,像是怕被人聽見:
“這事本來禁軍不讓外傳,說是怕引起恐慌,但你我合作了十幾年,我也不瞞你了。
三天前,有個傭兵小隊,去城西的森林裡采‘暗影草’——那草隻有晚上才長,他們就待到了天黑。
結果剛找到幾株,就遇到了三隻獸人,全是七階以上的,比荒原上的獸人還凶,手裡的石斧上還沾著黑血,直接就衝上來了。”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後怕,指腹無意識地蹭著賬本的紙頁:
那些獸人速度太快快,石斧揮得又狠,小隊裡兩個最年輕的傭兵,當場就被劈中了要害,沒救過來。
剩下的三個拚了命才逃回來,還帶回了塊獸人的皮毛——灰黑色的,上麵有荒原獸人的圖騰,像個歪歪扭扭的狼頭,現在還在禁軍的前哨站裡,說是要拿去研究。”
“荒原獸人?”
成峰剛好走過來,聽到這話,腳步頓了頓,他身上的淡金色氣息還沒完全收回去,散發出淡淡的威壓,讓張管事下意識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