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的霧靄剛漫過月溪城東門的青石板路。
淡紫色的城防符文便在晨光裡漸次亮起。
像撒在城牆縫隙裡的星子,從城根爬到垛口,每亮一處,就驅散一小片霧,露出牆磚上深褐色的紋路。
聶榿站在城門下,指尖輕輕蹭過牆磚上熟悉的刻痕。
那是去年冬天他和趙快一起刻下的小隊標記——一個歪歪扭扭的“破”字,此刻被晨露打濕,泛著溫潤的光,指尖觸上去,還能摸到當時刻深了的棱角。
守城的老周頭見他走來,手裡的長槍頓了頓。
槍杆在青石板上磕出“篤”的一聲,他連忙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隨即笑著揮手。
“聶榿小子!可算把你盼回來了!”
老周頭的聲音帶著晨霧的沙啞,卻滿是熟稔。
“成峰那夥人,天天卯時就來城門口轉悠,問你回沒回呢!今天早上還來問過,剛走沒多久。”
聶榿笑著遞過腰間的傭兵令牌。
令牌上的“破風小隊”四個字被磨得發亮,老周頭掃了一眼就還給了他,還順手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著的東西。
“剛從街角張記買的肉包子,還熱乎著呢。”
油紙一打開,熱氣裹著肉香飄出來,油星子在紙上暈開小圈。
“你先墊墊,他們指定在醉月樓等你,這時候估計正念叨你呢。”
聶榿咬了一口,溫熱的肉餡裹著鮮湯汁,順著嘴角往下淌,瞬間驅散了他一路從荒漠歸來的疲憊。
這是月溪城獨有的味道,是他在斷雲嶺的風沙裡,無數次餓到發慌時,最想念的滋味。
穿過主街時,熟悉的景象撲麵而來。
醉月樓的夥計阿福正扛著酒壇往二樓送。
酒壇上貼著“月溪春”的紅紙,他肩膀一沉,酒壇卻穩得很,見聶榿走來,眼睛瞬間亮了,酒壇往肩上一扛,就朝著樓裡扯著嗓子喊。
“成峰隊長!聶榿先生回來了!聶榿先生到門口啦!”
聲音撞在木樓板上,引得樓裡不少客人探出頭看。
精靈造物鋪的櫥窗擦得鋥亮。
裡麵還擺著當初聶榿幫掌櫃修複的月光石擺件。
那是塊鵝蛋大的月光石,雕成了兔子的模樣,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上麵,泛著柔和的銀輝,連兔子的絨毛紋路都清晰可見。
掌櫃坐在門口的竹椅上,正用布擦著算盤,見聶榿路過,還笑著點頭打招呼。
魔法公會門口的公告欄前圍了不少傭兵。
有人舉著張泛黃的宣傳單,正唾沫橫飛地討論著。
“你聽說沒?這契約魔法可神了!我鄰居家那小子,昨天剛契約了頭風狼,今天去城外打獵,風狼一口就咬住了野豬的脖子!”
“可不是嘛!
聽說這魔法是從精靈遺跡裡弄出來的,之前帝國藏著掖著,現在獸人要來了,才拿出來給咱們學,免費的!”
聲音順著風飄到聶榿耳邊,他心裡一動,腳步也慢了些。
“聶榿哥!”
一聲急促的呼喊從醉月樓二樓傳來。
聶榿抬頭,就見趙快扒著欄杆,半個身子探出來。
他手裡還攥著柄磨得鋥亮的短刀,刀鞘上的紅繩在風裡晃悠,刀把上還纏著他慣用的防滑布條。
趙快跑得太急,剛轉身下樓就“咚”的一聲撞在了樓梯扶手上。
“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