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激烈交鋒
燭火在議事廳的梁上投下搖晃的影子,像極了此刻眾人心中翻湧的波瀾。張遠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那是塊暖玉,被他常年帶在身上,此刻卻擋不住掌心滲出的薄汗。
趙山河的笑聲剛歇,重劍“裂江”已被他穩穩按在地上,劍脊與青石碰撞的悶響,讓廳內驟然安靜下來。他粗眉一挑,看向主位上的幾位長老:“笑歸笑,正事兒還得說。黑石城那邊傳來的消息,你們都看見了?”
坐在左手第一位的白須長老咳嗽兩聲,將手中的密信往桌上一拍。信紙邊緣已被他捏得發皺,上麵“天字碑異動”五個朱砂字格外刺眼:“何止看見了,昨夜子時,駐守黑石城的弟子傳回急報,說天字碑上的‘武’字竟在滴血。”
“滴血?”有人低呼出聲。
天字碑矗立在黑石城中央三百年,碑上刻著的“忠、勇、仁、武”四字,是當年開國武帥手書,傳聞藏著江湖武學的根本心法。三百年間風吹雨打從未異動,如今滴血,絕非吉兆。
張遠指尖一頓,忽然想起三日前下山采購的藥童帶回的傳聞。說黑石城近來夜裡總有人影在碑前徘徊,皆是黑衣蒙麵,出手狠辣,但凡靠近的江湖人,輕則斷手斷腳,重則暴屍街頭。當時他隻當是尋常匪患,此刻想來,那些人怕是衝著天字碑來的。
“不止異動。”趙山河忽然開口,聲音沉得像壓了鉛,“我派去探查的弟子,今早發現了三具屍體,都是‘影閣’的手法。”
“影閣?”
這兩個字一出,廳內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影閣是近年崛起的邪派,行事詭秘,專做暗殺買賣,更傳聞他們背後有更大的勢力撐腰,妄圖顛覆江湖格局。三年前他們曾在江南道屠戮了三個門派,手段之殘忍,至今仍讓人心寒。
坐在末位的林師弟猛地站起,腰間長劍“嗆啷”出鞘半寸:“這群雜碎!三年前沒能剿了他們,如今竟敢動天字碑的主意?長老,讓我帶一隊弟子去黑石城,定要他們有來無回!”
“坐下!”白須長老低喝一聲,“衝動什麼?影閣敢在黑石城動手,必然布好了圈套。你這一去,不是送死,是給他們送人頭!”
林師弟臉色漲紅,卻也知道長老說得在理,悻悻地坐回原位,隻是緊握劍柄的指節已泛出青白。
張遠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影閣要的不是天字碑本身,是碑裡的東西。”
眾人齊刷刷看向他。他站起身,走到廳中央的沙盤前——那沙盤是按黑石城地形所製,天字碑的位置被特意用白玉標出。他拿起木杆,在碑旁畫了個圈:“影閣行事向來為利,可天字碑是江湖共主,動它等於與整個武林為敵。他們敢冒這個險,定是碑裡有他們非取不可的東西。”
趙山河摸著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你是說……當年武帥藏的心法?”
“不止心法。”張遠搖頭,“我曾在古籍裡見過記載,天字碑下鎮壓著一條地脈,那地脈連著江湖七十二處靈穴。若地脈被破,不僅各大門派的武學根基會受影響,恐怕連黑石城都要陷下去。”
這話一出,連白須長老都變了臉色。他猛地起身,袍袖掃過案幾,茶杯“哐當”落地,茶水濺濕了青磚:“荒謬!地脈之說不過是傳說,豈能當真?”
“是不是傳說,去看看便知。”趙山河扛起重劍,銅鈴又開始作響,“但影閣既然動了手,咱們斷雲峰不能坐視不理。彆忘了,當年武帥曾受過咱們祖師爺的恩惠,天字碑,咱們護定了。”
“護?怎麼護?”白須長老冷笑,“影閣的閣主‘無影’至今沒人見過他的真麵目,手下八大護法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咱們斷雲峰雖不是軟柿子,可真要硬碰硬,怕是要折損不少弟子。”
“折損也要護!”林師弟再次拔劍,這次沒人攔他。劍鋒映著燭火,照得他眼裡滿是決絕,“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影閣毀了天字碑,讓江湖落入他們手中?”
“林師弟說得對。”張遠接過話頭,木杆在沙盤上重重一點,“但硬拚不是辦法。影閣擅長偷襲,咱們得先穩住陣腳。”他轉向眾人,語速漸快,“趙師兄,你帶三百弟子從側翼繞去黑石城,沿途清理影閣的暗哨,務必在三日內抵達碑旁十裡的風陵渡。”
趙山河重重點頭:“沒問題。”
“白長老,”張遠看向主位,“請您坐鎮山門,調派藥堂弟子準備傷藥,再遣人快馬加鞭通知其他門派,就說影閣異動,邀他們共守天字碑。”
白須長老雖仍有疑慮,但見張遠條理清晰,也不再反駁,隻是沉聲道:“切記,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與影閣正麵交鋒。”
“至於我,”張遠放下木杆,轉身時,燭火恰好照亮他眼底的光,“我帶五十名精銳,今夜就下山,先去黑石城探探虛實。”
“不可!”趙山河立刻反對,“你是掌門親傳弟子,怎能輕易涉險?要去也是我去!”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你去了,誰帶弟子繞後?”張遠笑了笑,指尖在腰間玉佩上輕輕一按,玉佩竟從中分開,露出裡麵藏著的一張字條——那是掌門半年前下山前留給他的,隻寫了四個字:“守正辟邪”。
“掌門臨走前說過,若天字碑有恙,斷雲峰需有人先去穩住局麵。”他將字條重新藏好,語氣堅定,“論輕功,我比你好;論隱匿,你那口重劍一露麵,影閣的人怕是十裡外就聽見了。”
趙山河被他說得一噎,想想也是,自己這“裂江”劍重逾百斤,走在路上跟敲鑼打鼓似的,確實不適合探路。他悶哼一聲,從懷裡掏出個黑黝黝的令牌丟過去:“拿著這個,是我早年在黑石城認識的一個老朋友的信物,遇事可去城南‘醉仙樓’找他。”
張遠接住令牌,入手冰涼,上麵刻著個“酒”字。他點頭收好:“謝了。”
安排已定,眾人各自散去準備。張遠回到房裡,換上一身便於行動的夜行衣,又將常用的“流雲劍”係在背上。劍鞘是鯊魚皮做的,摸上去滑膩順手,劍身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藍光——那是淬過寒鐵的緣故,見血封喉。
剛推開門,就見趙山河站在院裡,手裡拎著個包袱。他把包袱往張遠懷裡一塞:“裡麵是傷藥和乾糧,還有兩錠銀子。到了黑石城彆硬撐,若事不可為,先撤回來,咱們再從長計議。”
張遠掂了掂包袱,笑道:“放心,我還沒娶媳婦呢,舍不得死。”
趙山河被他逗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卻比平時輕了許多:“去吧,等你消息。”
夜色如墨,五十名精銳已在山門外等候。他們皆是黑衣勁裝,腰間佩刀,見張遠出來,齊齊躬身:“願隨張師兄赴湯蹈火!”
張遠抬手示意他們起身,目光掃過一張張年輕卻堅毅的臉。這些弟子裡,最小的才十六歲,是去年剛入山門的,此刻眼裡卻沒有絲毫懼色。
他深吸一口氣,月光恰好從雲縫裡漏下來,照亮他身前的路。路的儘頭,是黑石城的方向,是天字碑的方向,更是無數江湖人心中那點不肯熄滅的光。
“出發。”
一聲令下,五十道黑影如離弦之箭,悄無聲息地滑入山林。夜風吹過樹梢,帶起陣陣嗚咽,像是在為他們送行,又像是在預示著前方那場避無可避的激烈交鋒。
而此時的黑石城,天字碑前的血跡已被清理乾淨,可碑上的“武”字卻愈發鮮紅,仿佛有血珠正順著筆畫緩緩流淌。暗處,一雙雙貪婪而陰冷的眼睛,正死死盯著這塊矗立了三百年的石碑,等待著動手的時機。
一場席卷江湖的風暴,已在這寂靜的夜裡,悄然拉開了序幕。
喜歡武道異年請大家收藏:()武道異年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