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風裹挾著砂礫掠過斷壁殘垣,將張遠衣擺吹得獵獵作響。他望著淩澈轉身離去的背影消失在廢墟儘頭,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望川劍的劍柄——那劍鞘上雕刻的星紋經昨夜血戰,已被汙血浸得發黑,卻在漸亮的天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淡灰色的瘴氣仍在低空盤旋,像是噬星閣留在這片土地上的爪牙。張遠抬手揮出一道內勁,氣勁撕裂瘴氣的瞬間,他分明瞥見霧氣中閃過一絲極淡的紫芒,與此前在漠北荒原見到的毒物氣息如出一轍。“看來他們的勢力已經滲透到西域腹地了。”他低聲自語,指尖的內勁悄然凝聚,將那縷紫芒徹底打散。
身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張遠不必回頭便知是蘇晴和陸沉。前者捧著一本泛黃的古籍,書頁間夾著幾片乾枯的西域奇草;後者則提著一個青銅燈盞,燈芯處跳動的不是火焰,而是一團凝聚的玄冰真氣——那是昨夜從噬星閣教徒屍體上搜出的異寶,燈盞內壁刻著的詭異符文,連見多識廣的蘇晴都認不全。
“淩護法已經去聯絡隱玄宗和焚天穀的人了?”蘇晴將古籍攤開在斷牆上,指著其中一幅殘缺的輿圖問道。圖中用朱砂標注的西域山脈間,有一處被墨色覆蓋的區域,旁邊寫著“噬星壇”三個小字,墨跡邊緣還殘留著灼燒的痕跡。
張遠點頭,目光落在輿圖上:“隱玄宗擅長追蹤秘術,焚天穀的火器能克製瘴氣,有他們加入,調查能少走許多彎路。但此事絕不能聲張——噬星閣在各大門派安插的眼線太多,若是讓他們察覺我們的動作,之前犧牲的弟子就白費了。”
陸沉忽然將青銅燈盞湊近輿圖,玄冰真氣所過之處,墨色區域竟緩緩透出微光。眾人定睛看去,隻見墨色下還藏著另一幅細若蚊足的標注,將“噬星壇”的位置精確到了昆侖山脈西側的一處峽穀。“這燈盞果然有古怪。”陸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昨夜我試過用烈火、劇毒都無法催動,沒想到玄冰真氣反而能激活它。”
蘇晴立刻從懷中取出紙筆,快速臨摹輿圖上的隱秘標注:“噬星閣行事向來縝密,能留下這樣的線索,恐怕是內部有人故意泄露。隻是我們現在無法確定,這線索是真的指向他們的總壇,還是另一個陷阱。”
“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都必須去查。”張遠握緊望川劍,劍身在陽光下反射出銳利的寒光,“從漠北到西域,他們先是用毒物汙染水源,再用瘴氣封鎖城鎮,顯然是在為某個大陰謀做準備。若是等他們布好局,整個武林都會陷入危機。”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身邊兩人:“從今日起,我們三人便是秘密調查小組的核心。淩護法負責在外協調各方勢力,提供情報和物資支持;我們則喬裝成商隊,潛入昆侖山脈。記住,在查清噬星閣的真正目的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暴露身份——包括對師門長輩,也隻能暫時隱瞞。”
蘇晴將臨摹好的輿圖折成細條,塞進腰間的香囊:“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商隊的身份文書,還帶了西域特有的藥材,既能應對途中的瘴氣,也能在遇到盤查時蒙混過關。隻是昆侖山脈西側常年有暴風雪,我們需要提前準備禦寒的衣物和抗寒的丹藥。”
陸沉收起青銅燈盞,玄冰真氣緩緩收斂:“丹藥的事交給我。焚天穀有一味‘火髓丹’,能在極寒環境中維持內勁運轉,我這就去聯絡穀中弟子,讓他們秘密送來。另外,我還能調配一種隱匿氣息的藥膏,可避開噬星閣教徒的追蹤秘術。”
張遠抬頭望向天空,此時西域的陽光已徹底驅散瘴氣,湛藍的天幕下,昆侖山脈的輪廓清晰可見,峰頂覆蓋的白雪像是鑲嵌在天地間的白玉。他深吸一口氣,將望川劍歸鞘,劍鞘上的星紋仿佛與天幕中的星辰遙相呼應。
“明日清晨出發。”他的聲音堅定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無論噬星閣的陰謀有多可怕,無論未來還有多少危機,隻要武道精神不滅,隻要我們同心協力,就一定能守住這片天地,守住‘星武同途’的初心。”
風再次吹過廢墟,卷起地上的塵土,卻吹不散三人眼中的堅定。蘇晴將古籍收好,指尖輕輕拂過書頁上的字跡,那是曆代武林前輩留下的警示;陸沉檢查著青銅燈盞的符文,試圖從中找出更多線索;張遠則望著昆侖山脈的方向,掌心的溫度透過劍柄,傳遞給這柄陪伴他多年的古劍。
夜色漸深時,淩澈悄然返回,帶來了隱玄宗和焚天穀的回複——兩派均願派出精銳弟子協助調查,但為防泄密,所有行動都將以“尋找失蹤弟子”為名義展開。他還帶來了一個更重要的消息:近日有不明身份的武者在昆侖山脈附近活動,行蹤詭秘,似乎也在尋找什麼。
“看來盯上噬星閣的不止我們。”張遠皺起眉頭,“有可能是其他門派的人,也有可能是噬星閣的內部矛盾。明日出發後,我們必須加倍小心,既要查探噬星壇的消息,也要留意這些不明身份的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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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澈從懷中取出一枚玄鐵令牌,遞給張遠:“這是隱玄宗的‘追影令’,持此令牌可調動他們在西域的暗樁。若是遇到危險,捏碎令牌,他們會在半個時辰內趕來支援。另外,焚天穀的弟子會在昆侖山下的驛站等候,為你們提供後續的物資。”
張遠接過令牌,入手冰涼,令牌正麵刻著隱玄宗的宗門印記,背麵則是一道隱秘的符咒。他將令牌收好,對淩澈道:“這裡的事就拜托你了。若是各大門派有異動,或是噬星閣有新的動作,立刻用飛鴿傳書通知我們。”
淩澈點頭,目光掃過三人:“你們務必保重。噬星閣的教徒手段狠辣,且擅長用毒和秘術,若是遇到無法應對的情況,切勿硬拚,先保全自身要緊。”
夜色中的西域格外寂靜,隻有遠處偶爾傳來的狼嚎,打破這片廢墟的沉寂。張遠、蘇晴和陸沉各自整理著行裝,動作輕柔卻迅速,每一個細節都透著多年習武養成的嚴謹。望川劍靜靜躺在張遠的行囊中,仿佛也在積蓄力量,等待著即將到來的交鋒。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一支由三輛馬車組成的商隊便從西域廢墟出發,朝著昆侖山脈的方向行進。馬車的車輪裹著厚厚的棉布,行駛在沙礫地上幾乎聽不到聲音;車身上印著西域商會的標記,車廂裡裝滿了藥材和絲綢,乍一看與普通商隊並無二致。
張遠坐在最前麵的馬車上,一身青色商客裝扮,臉上貼著假胡須,遮住了原本棱角分明的輪廓。他手中握著韁繩,目光卻時刻留意著四周的動靜——道路兩旁的戈壁灘上,偶爾能看到散落的白骨,有的是野獸的遺骸,有的則明顯是人類的屍骨,骨骼上還殘留著發黑的痕跡,顯然是中了劇毒而亡。
“前麵就是黑風峽了,過了峽口,就能看到昆侖山脈的影子。”蘇晴掀開馬車的布簾,輕聲說道。她穿著一身淡紫色的婦人裝扮,頭上裹著頭巾,將大半張臉都遮住,隻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陸沉坐在中間的馬車上,正低頭調配著藥膏。他穿著灰色的仆役衣裳,臉上沾著些許灰塵,看起來平凡無奇。聽到蘇晴的話,他抬頭望向遠處,隻見一道狹窄的峽穀出現在地平線上,峽穀兩側的岩壁呈現出詭異的黑色,像是被烈火焚燒過一般。
“黑風峽地勢險要,容易設伏。”張遠勒住韁繩,讓馬車緩緩停下,“陸沉,你先去前麵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異常。”
陸沉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銅哨,輕輕一吹,哨音細弱卻穿透力極強。片刻後,一隻灰色的鴿子從馬車頂棚飛起,朝著黑風峽的方向飛去——那是隱玄宗特製的信鴿,不僅能傳遞消息,還能感知周圍的殺氣。
鴿子飛遠後,陸沉才拿起調配好的藥膏,遞給張遠和蘇晴:“這是‘隱氣膏’,塗在身上能掩蓋內勁的氣息,就算遇到噬星閣的教徒,隻要不主動出手,他們也察覺不到我們的身份。”
張遠接過藥膏,塗抹在手腕和頸部的穴位上,隻覺得一股清涼的氣息順著穴位蔓延開來,體內的內勁仿佛被一層薄紗包裹,收斂得無影無蹤。“這藥膏果然奇特。”他心中暗歎,隨即又道,“我們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先過了黑風峽再說。”
商隊再次出發,緩緩駛入黑風峽。峽穀內的風比外麵更烈,卷起的沙礫打在馬車上,發出劈啪的聲響。兩側的黑色岩壁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溝壑,像是被刀劍劈砍過一般,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陸沉放出的信鴿在峽穀上空盤旋了一圈,並未發出警示的信號,顯然峽穀內暫時沒有危險。即便如此,三人依舊不敢放鬆警惕——張遠的手始終放在腰間的匕首上,那是他為了不暴露身份,特意準備的兵器;蘇晴則將右手放在車廂內的一個木盒上,盒子裡裝著她精心煉製的毒針,若是遇到突發情況,可在瞬間發出;陸沉則緊握著趕車的鞭子,鞭子的末端藏著細如發絲的鋼絲,能在悄無聲息間製服敵人。
就在商隊即將駛出黑風峽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伴隨著清脆的鈴鐺聲,聽起來像是一支西域馬隊。張遠立刻示意馬車停下,目光警惕地望向峽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