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的引擎發出瀕臨報廢的轟鳴，旋翼攪動著被光柱染成淡藍色的空氣，將屍潮湧動的城市拋在下方。陸奇扒著舷窗，看著地麵上那道貫穿天地的光柱——它像一根巨大的藍色水晶柱，從核心機房的位置升起，周圍的空間扭曲成水波狀，連喪屍的嘶吼聲都仿佛被折射成了詭異的共鳴。
“油表隻剩四分之一了。”夜梟的額頭抵著駕駛艙玻璃，手指在布滿裂紋的儀表盤上亂敲，“這破飛機撐不了多久，必須找地方迫降。”他瞥了眼副駕駛座上的陸奇，“你手裡的穩定核心是不是該拿出來亮亮？說不定能和那光柱產生點反應，讓喪屍退退？”
陸奇摸了摸懷裡的穩定核心，金屬外殼的溫度比剛才更高了，裡麵的銀色流光幾乎凝成了實體。【檢測到與未知能量源的共鳴強度升至62，持續接近可能引發能量過載。】係統的警告讓他皺緊眉頭——這東西要是炸了，他們連骨灰都剩不下。
“暫時不行。”他把核心往懷裡塞了塞，目光落在機艙後座的林悅身上。她正用布條給安安綁安全帶，小女孩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窗外的光柱，小聲問：“媽媽，那是什麼？像天上掉下來的冰棍。”
林悅的手頓了頓，勉強笑了笑：“是星星的碎片，安安乖乖的，我們很快就能離開這裡了。”但她的指尖在發抖，陸奇注意到她藏在腿邊的手緊緊攥著半張照片——那是她和父親的合影，邊角已經被汗水浸得發皺。
直升機突然劇烈顛簸起來，像是撞上了無形的牆。夜梟咒罵著猛拉操縱杆，機身歪歪扭扭地爬升，險些撞上一棟傾斜的寫字樓。“光柱周圍有強氣流！”他吼道，“必須在兩公裡外迫降！”
陸奇看向下方，兩公裡外是片廢棄的工業園區，廠房的鐵皮屋頂在光柱下泛著冷光，看起來暫時沒有喪屍聚集。“就那片廠房，找個平坦的地方落。”
直升機搖搖晃晃地俯衝下去，旋翼卷起的氣流吹得地上的碎玻璃四處飛濺。夜梟憑著一股狠勁，硬是把飛機迫降在一個空曠的車間裡，機身撞在廢棄的衝壓機上，發出刺耳的金屬撕裂聲，螺旋槳最後轉了兩圈，徹底停了。
“沒死就算賺了。”夜梟抹了把臉上的血——額頭被儀表盤撞破了，他撿起掉在地上的電磁步槍，“先檢查有沒有能用的零件，這破飛機說不定還能拆點東西。”
陸奇沒動，他正盯著車間角落的陰影。那裡堆著幾個油桶，桶身上有新鮮的拖拽痕跡，旁邊還散落著半包壓縮餅乾，包裝上的生產日期是一周前——這裡最近有人來過。
“有人。”他低聲道，工兵鏟的高頻振動功能悄然啟動，嗡鳴聲被車間的回聲掩蓋。
陰影裡傳來窸窣的響動，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舉著雙手走了出來，臉上沾著油汙，眼睛裡布滿血絲。“彆開槍！我沒惡意！”他的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我隻是躲在這裡，沒想惹麻煩！”
男人穿著件破爛的工裝，胸前彆著個鏽蝕的廠牌，上麵寫著“李建國，維修工”。他的目光在陸奇三人身上打轉，最後落在夜梟手裡的電磁步槍上，喉結明顯滾動了一下。
“這地方是你的？”夜梟用槍指著他，“外麵的屍潮是不是和你有關？”
李建國慌忙搖頭，腿一軟跪坐在地上：“不關我的事！三天前我就在這躲著了！是那道光柱引來了喪屍，以前這裡隻有幾隻零星的……”他突然抓住陸奇的褲腿，“你們是去核心機房的吧？求你們帶上我！我知道有條地下管道能通到那裡，比走地麵安全多了！”
陸奇踢開他的手：“管道裡有什麼？”
“沒……沒什麼，就是有點積水，可能有幾隻老鼠……”李建國的眼神閃爍，“我可以帶路，隻要給我半塊餅乾就行，我快三天沒吃東西了……”
林悅從背包裡拿出小半塊餅乾遞過去，被陸奇一把按住。“先回答問題。”他盯著李建國的眼睛，“你為什麼知道我們要去核心機房？”
李建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車間外突然傳來引擎聲，不是直升機的轟鳴，而是某種重型卡車的柴油發動機聲，越來越近。
“糟了！是‘老板’的人！”李建國突然爬起來想跑，被夜梟一腳踹倒在地。
“老板？”陸奇皺眉，“鐵手提到的那個？”
“是他！”李建國趴在地上哭喊，“他派了人守在工業園區外圍，誰靠近核心機房就殺誰！我剛才看到他們的車過去了，肯定是發現你們的直升機了！”
夜梟走到車間門口，掀開窗簾一角向外看：“媽的，來了三輛卡車，至少二十個人，都帶著槍。”他回頭看向陸奇，“硬拚還是躲起來？”
陸奇看向車間深處，那裡有扇鏽跡斑斑的鐵門，上麵掛著“危險品倉庫”的牌子。“把他拖進去。”他指了指李建國，“先藏起來看看情況。”
三人拖著李建國躲進危險品倉庫，裡麵堆滿了密封的化學桶，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酸味。陸奇用工兵鏟頂住門，透過門縫觀察外麵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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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車停在了車間門口，一群穿著黑色製服的男人跳下來，為首的是個留著寸頭的壯漢，臉上有一道刀疤從嘴角延伸到耳根，手裡把玩著一把左輪手槍。
“老大，飛機迫降在裡麵了。”一個小弟跑過來報告，“看型號是蜂巢的軍用直升機，應該是從那邊逃出來的。”
刀疤臉啐了口唾沫：“蜂巢的雜碎也敢來搶東西？給我搜！找到活的先打斷腿，穩定核心要是有半點損傷，你們都去喂喪屍！”
男人的聲音透過門縫傳進來，李建國嚇得縮成一團，嘴裡不停念叨：“完了，這下全完了……”
陸奇的目光落在刀疤臉腰間的對講機上，那東西和鐵手用的一模一樣。看來這個“老板”的勢力比想象的大，不僅控製著拾荒者，還和蜂巢有勾結。
“他們要找穩定核心。”夜梟湊到陸奇耳邊，“看來這東西比我們想的更值錢。”
“不止值錢。”林悅突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我爸的筆記裡說，穩定核心能啟動‘星塵之眼’——就是那道光柱，據說啟動後能淨化全城的輻射和病毒，但代價是……需要大量的生物能量。”
大量的生物能量？陸奇想起外麵的屍潮，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所謂的淨化，是把所有喪屍甚至活人）當成能量源？
車間裡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刀疤臉的怒吼聲越來越近。“媽的，人呢？搜仔細點！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陸奇看了眼李建國，突然有了個主意。他蹲下身，用匕首割斷綁著李建國的繩子：“想活命就照我說的做。”
李建國愣住了，看著陸奇手裡的匕首，又看了看門縫外的刀疤臉，最終咬了咬牙：“你說！隻要能活命，我什麼都乾！”
十分鐘後，危險品倉庫的門被“砰”地踹開，刀疤臉帶著人衝進來，卻隻看到李建國舉著雙手站在中間，瑟瑟發抖。
“人呢？”刀疤臉用槍指著他的腦袋。
“跑……跑了！”李建國結結巴巴地說，“他們剛才聽到動靜，從後麵的通風管道跑了，還說要去核心機房……”
“通風管道？”刀疤臉皺眉，“通往哪？”
“應該是……是三號廠房那邊，那裡有個出口能通到地下管道……”李建國指著倉庫角落的通風口，格柵已經被拆掉了，“我剛才偷偷看到的，他們還拿走了我的餅乾……”
刀疤臉盯著通風口看了幾秒，突然笑了：“把這老東西綁起來，帶回去給老板發落。其他人跟我去三號廠房，媽的，敢耍我，讓他們知道死字怎麼寫！”
卡車的引擎聲漸漸遠去，陸奇才從化學桶後麵走出來，夜梟和林悅也跟著現身。剛才李建國說話時，他們就躲在密封桶後麵，用桶身的金屬回聲掩蓋了呼吸聲。
“這老東西倒是機靈。”夜梟踢了踢地上的繩子，“沒想到真能騙過去。”
陸奇沒說話，他走到通風口前，發現李建國剛才說的是實話——管道確實通往三號廠房。但他注意到管道口的灰塵上，除了他們故意留下的腳印，還有一行更淺的痕跡，像是有人不久前從這裡經過。
“他沒完全說實話。”陸奇指著那行腳印，“有人在我們之前就從這裡走了，而且不止一個。”
林悅突然想起什麼：“李建國說他知道地下管道……說不定那裡麵不止積水和老鼠。”
夜梟爬上通風管道，探出頭看了看：“不管有什麼，都得走這條路。刀疤臉肯定在外麵設了埋伏，走地麵就是送死。”
三人依次鑽進通風管道，裡麵比想象的寬敞，足夠一個人匍匐前進。管道壁上凝結著粘稠的液體，散發著和核心機房相似的淡淡藍光，像是被光柱的能量汙染了。
爬了大約十幾分鐘，前方出現光亮。夜梟示意他們停下，自己先探出頭觀察——外麵是三號廠房的控製室，裡麵空無一人，但桌子上的對講機還開著，傳來斷斷續續的對話聲。
“……老板，刀疤臉已經追去地下管道了……”
“……盯緊點，彆讓任何人靠近核心機房，尤其是帶著穩定核心的……”
“……明白，那東西真能啟動星塵之眼？啟動了我們怎麼辦？”
“……蠢貨，啟動了我們就成救世主了！到時候整個城市都是我們的……”
對話突然中斷，傳來一陣電流聲。陸奇心裡一動，這個“老板”的目標竟然也是啟動星塵之眼，而且似乎知道啟動的後果。
“他們不知道啟動需要大量生物能量。”林悅的聲音帶著寒意，“我爸說過，那根本不是淨化，是獻祭，把整個城市的活物都當成燃料……”
夜梟從控製室的窗戶跳下去，揮手示意安全。陸奇和林悅緊隨其後，剛落地就聽到地下管道的入口傳來腳步聲——不是刀疤臉的人，而是更輕的、像是女人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