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的履帶碾過凍土,發出單調的“咯吱”聲。車窗外,荒原早已被皚皚白雪覆蓋,天地間一片蒼茫,隻有偶爾出現的枯樹立在雪中,像一個個沉默的墓碑。陸奇靠在副駕駛座上,指尖摩挲著懷裡的核心碎片——它比在731倉庫時更涼了,青金色的流光在冰層般的表麵緩慢流動,偶爾會對著北方發出微弱的顫栗。
“油表見底了。”夜梟猛打方向盤,避開一塊半埋在雪裡的巨石,“再往前就是‘冰裂穀’,地圖上標著有個廢棄的氣象站,說不定能找到柴油。”
林悅抱著安安,把臉貼在車窗上哈氣,用手指畫著歪歪扭扭的小人:“安安說碎片在發抖。”小女孩的聲音軟糯,卻讓車廂裡的氣氛凝重了幾分,“她說碎片在害怕前麵的東西。”
陸奇掀起防寒服的領口,看向北方的地平線。那裡的天空呈現出詭異的紫藍色,像是有某種能量在雲層後湧動。係統界麵在視網膜上閃爍:【檢測到超低溫能量場,強度6.8,範圍覆蓋冰裂穀全域。核心碎片產生排斥反應,推測與“北極實驗室”能量源同源。】
同源?陸奇皺眉。這意味著冰裂穀裡的東西,很可能和最終實驗室的技術有關,甚至可能是某種“前哨站”。他摸出從檔案管理員那裡搶來的筆記本,翻到關於北極的那一頁——上麵畫著個奇怪的符號,像個結冰的漩渦,旁邊寫著“絕對零度以下的活物”。
“活物?”夜梟嗤笑一聲,往嘴裡灌了口劣質燒酒,“零下五十度,什麼活物能扛住?除非是鋼筋鐵骨。”他的目光落在林悅懷裡的安安身上,“這小丫頭片子倒是越來越神了,上次在731倉庫,她就說‘地下有光’,結果真就炸出了光柱。”
陸奇沒接話。安安的異常他早就注意到了,這孩子似乎能感知到核心碎片的情緒,甚至能提前預判危險。但他沒打算深究——每個人都有秘密,隻要安安不帶來威脅,他不在乎她的“特殊”。
裝甲車在翻越一道雪坡時突然熄火,引擎發出“哢哢”的哀鳴,再也啟動不了。夜梟罵罵咧咧地踹了兩腳車門,下去檢查後回來,臉色難看:“燃油管凍裂了,備用管也被之前的子彈打穿了,走不了了。”
林悅抱著安安下車,寒風瞬間灌進她的防寒服,凍得她打了個寒顫:“那怎麼辦?我們總不能走路穿過冰裂穀吧?”
陸奇看向遠處的氣象站輪廓,它像個孤獨的火柴盒,立在冰裂穀的邊緣。“先去氣象站,看看有沒有能用的零件,或者……彆的交通工具。”他拎起工兵鏟,把核心碎片塞進最內層的口袋,“把安安裹緊,這裡的風能凍掉耳朵。”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裡跋涉,每一步都陷到膝蓋。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裸露的皮膚很快就失去了知覺。安安被裹在兩層防寒服裡,隻露出一雙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突然指著冰裂穀的方向:“爸爸,那裡有亮晶晶的東西在飛。”
陸奇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幾隻半透明的飛蟲正貼著雪麵滑行,翅膀上閃爍著冰晶般的光澤,正是夜梟提過的“鐵翼飛蟲”的變異種——“冰翼蟲”。【檢測到低溫變異生物,翅膀可分泌超低溫毒液,威脅等級:中。】
“彆盯著它們看。”陸奇低聲道,拉著林悅往氣象站的背風處躲,“這東西的眼睛能感知熱量,你越看它,它越容易盯上你。”
冰翼蟲似乎沒發現他們,成群結隊地飛向冰裂穀深處,翅膀振動的聲音像碎玻璃摩擦,在寂靜的雪原上格外刺耳。
氣象站的鐵門早就被凍住了,陸奇用工兵鏟砸了三下才打開,一股混合著黴味和煤煙的暖氣撲麵而來。裡麵比外麵暖和不少,中央的鐵爐裡還有半爐未燃儘的煤渣,角落裡堆著幾個油桶,上麵印著“航空煤油”的字樣。
“運氣不錯。”夜梟撬開一個油桶聞了聞,“還能燒,就是得過濾一下才能用在裝甲車上。”他指了指牆上的值班表,“最後一次記錄是三年前,看來這裡廢棄沒多久。”
陸奇的注意力被角落裡的一個金屬櫃吸引了。櫃子上著鎖,但透過玻璃門能看到裡麵放著幾盤磁帶和一個老式錄音機。他用工兵鏟撬開櫃門,拿出一盤標注著“冰裂穀勘探日誌”的磁帶,塞進錄音機。
滋滋的電流聲後,一個沙啞的男聲響起:“……第47天,冰芯樣本裡的生物活性還在增強,這不符合熱力學定律……它們在絕對零度下還能繁殖,像一群金屬蟲子……”
“……第53天,科考隊的小王失蹤了,雪地上隻有一串奇怪的腳印,像是被什麼東西拖進了冰縫……”
“……第60天,我們找到了‘母巢’,在冰裂穀最深處的冰川裡,那東西像個巨大的冰晶,表麵有星塵計劃的標誌……它在呼喚我們,用意念……”
磁帶突然發出刺耳的噪音,後麵的內容聽不清了。陸奇關掉錄音機,心裡沉了下去——母巢、金屬蟲子、星塵標誌,這些關鍵詞和安安看到的“亮晶晶的東西”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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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冰裂穀裡不止有燃料。”陸奇把磁帶揣進懷裡,“得去看看。”
夜梟正在過濾航空煤油,聞言抬頭:“現在?外麵天都快黑了,冰裂穀晚上溫度能降到零下六十度,出去就是找死。”
“就因為天黑才要去。”陸奇指了指窗外,夕陽的餘暉正給冰裂穀鍍上一層詭異的金色,“那些冰翼蟲晚上會回巢,正好趁機穿過裂穀。”他看了眼林悅,“你和安安留在氣象站,把爐子燒旺,鎖好門。”
林悅立刻搖頭:“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放心你們。”她摸了摸懷裡的急救包,“而且我的藥可能有用,萬一你們被冰翼蟲咬傷了呢?”
陸奇沉默了幾秒,沒再反對。他知道林悅的脾氣,看似柔弱,實則固執得很。
傍晚時分,三人裹緊防寒服,背著過濾好的航空煤油,朝著冰裂穀出發。剛走出氣象站沒多遠,陸奇突然停下腳步,示意他們蹲下——雪地裡有一串新鮮的腳印,不是人類的,也不是冰翼蟲的,更像是某種大型四足動物,腳印邊緣還殘留著暗紅色的血跡。
【檢測到生物能量反應,強度3.7,類型:未知,正朝著冰裂穀移動。】
“是‘冰原狼’。”夜梟壓低聲音,電磁步槍對準腳印延伸的方向,“這東西比影狼狠十倍,冬天餓極了連裝甲車都敢啃。”
陸奇沒動,他注意到腳印旁邊有個黑色的物體,像是從什麼人身上掉下來的。走過去一看,是個軍用對講機,屏幕還亮著,上麵顯示著一行未發送的消息:“找到目標,核心碎片在……”
消息後麵的字沒打完,顯然主人遇到了不測。陸奇按下通話鍵,裡麵傳來一陣電流聲,夾雜著隱約的狼嚎和人的慘叫。
“是鏽鐵鎮的人。”夜梟認出了對講機上的標誌,“看來他們也沒死絕,還在追我們。”
陸奇把對講機揣進懷裡,眼神冷了幾分。這些人倒是執著,從荒原追到冰原,就為了核心碎片。他看了眼冰裂穀的方向,突然有了個主意。
“我們走快點,把他們引到母巢附近。”陸奇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讓‘金屬蟲子’幫我們解決麻煩。”
夜梟挑眉:“你確定那些蟲子會攻擊他們?萬一連我們一起收拾了呢?”
“賭一把。”陸奇加快腳步,“反正被冰原狼追上也是死,不如去看看那‘母巢’到底是什麼東西。”
冰裂穀比想象的更險峻,兩側的冰壁高達數十米,像被巨斧劈開的兩半,裂縫最窄處隻能容一人通過。穀底的積雪沒到腰部,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冰壁上時不時有冰錐墜落,發出“哢嚓”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