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打在臉上像細沙，陸奇勒住馬韁，抬頭看向山頂的直升機。那架米8直升機斜插在雪堆裡，旋翼斷了一根，機身被凍得發黑，卻還保持著墜落時的姿態，像隻折翼的鐵鳥。核心碎片在懷裡微微發燙，【檢測到能量源：航空煤油，濃度90，存儲位置：機身燃料箱。危險等級：低，無生物活動信號。】
“真有油。”夜梟從馬背上跳下來，搓了搓凍僵的手，重機槍往肩上一扛，“這玩意兒夠咱們開輛越野車跑半個月，比金磚實用多了——黑岩聚落的油罐早就空了，上次有人用半箱油換了二十聽肉罐頭。”
小花也跟著下馬，從布包裡掏出個金屬漏鬥——是她從廢棄加油站撿的，一直揣著備用。“得先看看燃料箱漏沒漏。”她踩著雪往直升機走，靴底陷進半尺深的積雪裡，“要是凍裂了，油早跑光了。”
陸奇沒動，目光掃過直升機周圍的雪地。雪地上有幾串模糊的腳印，不是他們的馬蹄印，也不是大型動物的爪印，更像是……有人用樹枝撐著雪杖走過，邊緣還沾著點暗紅色的東西，像是乾涸的血跡。
“有人來過。”他指著腳印對夜梟說，“小心點，可能有獵寶隊提前盯上了。”
夜梟立刻端起槍，警惕地掃視四周。山頂風大，雪沫子被吹得漫天飛，能見度不足十米，遠處的樹林像團黑影，說不準藏著什麼。“要不先撤？等雪停了再來？”他低聲問——上次在銀行遇到馬匪幫，就是因為沒注意周圍的痕跡，差點陰溝裡翻船。
陸奇沒應聲，翻身下馬走向直升機。核心碎片的能量反應很穩定，燃料箱應該是完好的，而且沒有生物信號，就算有獵寶人，要麼已經走了，要麼就是……出事了。他更傾向於後者——這腳印太淺，不像是帶著東西離開的樣子。
直升機的艙門被凍住了，陸奇用工兵鏟敲了幾下，“哐當”一聲，門掉在雪地裡。艙內一片狼藉，儀表盤碎了一地，座椅上沾著黑褐色的汙漬，角落裡縮著個凍硬的背包，拉鏈開著，露出半袋發黴的餅乾。
“沒人。”小花爬進駕駛艙，用鐵條撬開燃料箱的蓋子，湊過去聞了聞，眼睛一亮，“有油！沒凍住，還能燒！”
夜梟鬆了口氣，把重機槍靠在機身旁，開始解馬背上的空油桶——他們從銀行出來時，順手牽了馬匪幫的五個鐵桶，正好用來裝油。“趕緊裝，裝完就走，這鬼天氣說不定要下暴雪。”
陸奇沒參與裝油，而是蹲在那串腳印旁，用工兵鏟撥開積雪。腳印一直延伸到樹林邊，儘頭是個被雪蓋住的土坑，坑邊散落著幾片碎布，上麵沾著和背包裡一樣的黑褐色汙漬。他挖開土坑，裡麵是空的，隻有幾根斷裂的樹枝，像是有人在這裡埋過東西，又被挖走了。
“彆裝了。”陸奇站起身，聲音沉了些，“這油有問題。”
夜梟手裡的漏鬥頓了一下：“有問題？沒聞出怪味啊。”
“不是油的問題。”陸奇指著土坑，“有人在這裡埋過東西，被挖走了，腳印是同一個人的——他肯定是來抽油的，卻沒走，要麼是被搶了，要麼是遇到了怪物，不管哪種，都說明這附近不安全。”
小花從駕駛艙探出頭，指著機身底部：“這裡有個彈孔！很小，像是弩箭射的！”
陸奇走過去一看，機身腹部確實有個小孔，邊緣有金屬外翻的痕跡，不是墜落時撞的，是被武器打穿的。他心裡咯噔一下——弩箭是獵寶隊常用的武器，靜音，適合偷襲，看來真有其他隊伍盯上了這架直升機。
“裝半桶就走。”陸奇改變了主意，“彆貪多，先撤到山下再說。”
夜梟雖然不情願，但也知道陸奇的判斷沒錯，加快速度往油桶裡灌油。航空煤油順著漏鬥流進桶裡，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在寂靜的山頂格外清晰。
就在油桶快裝滿時，遠處的樹林裡突然傳來“哢嚓”一聲——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夜梟瞬間端起槍，對準樹林方向：“誰在那？出來！”
樹林裡沒動靜，隻有風雪呼嘯的聲音。小花握緊了手裡的鐵條，往陸奇身後縮了縮——她聽出那聲音離得很近，就在三十米外的樹後。
陸奇啟動核心碎片，青金色的光刃在工兵鏟頂端亮起，能量擬態模擬出熱成像視野。視野裡，樹後有個紅點，很小，像是個孩子，正蜷縮在雪地裡，身體在發抖。
“出來吧，我們不打你。”陸奇揚聲喊道，光刃收了些——不是獵寶隊，是個孩子，應該沒威脅。
樹後沉默了幾秒，一個瘦小的身影慢慢走了出來。是個女孩，約莫七八歲，穿著件寬大的男式棉襖，頭發凍成了冰碴，手裡攥著把斷了弦的弩，弩箭袋是空的。她看到陸奇手裡的光刃，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卻沒跑，隻是死死盯著他們手裡的油桶。
“這油是你先發現的？”陸奇問。
女孩點點頭，聲音細得像蚊子哼：“我爹……我爹昨天來抽油，被‘雪狼幫’的人打了，他們把油搶走了，還把我爹……”她指著那個土坑，眼淚掉了下來，在臉上凍成了冰珠，“埋在那裡，我挖了一晚上才挖出來，把他拖回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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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幫？陸奇和夜梟對視一眼——這夥人比黑鴉隊還狠，據說專搶孩子的東西，上個月在黑岩聚落附近，搶了個拾荒小孩的半袋鹽，還把孩子的手打斷了。
“他們往哪走了？”夜梟問，語氣硬邦邦的——他雖然不想多管閒事，但也見不得孩子被欺負。
女孩指了指西邊：“往山下的燃料庫走了，說那裡有更多油……我爹說那是舊時代的儲油站，有地下油罐。”
燃料庫？陸奇心裡一動。核心碎片突然發燙，【檢測到大規模能量源，與航空煤油同源，距離：5公裡，深度：地下10米。危險等級：中，存在人類活動信號。】
是真的有儲油站。他看向夜梟，夜梟也在看他，眼裡閃過猶豫——雪狼幫人多，據說有十幾號人，還有兩把獵槍，硬拚不一定占便宜。但如果能拿到儲油站的油，彆說換罐頭，就算買輛改裝越野車都夠了。
“走。”陸奇突然開口，把半桶油綁回馬背上，“去燃料庫。”
“去搶？”夜梟愣了一下。
“不是搶。”陸奇看了眼女孩，“是拿屬於我們的——雪狼幫搶了她的油，我們拿回來，順便……看看儲油站裡有沒有我們能用的東西。”他沒說要幫女孩報仇，也沒說要救她爹，隻是把她的事當成了去燃料庫的由頭——他們是過客，拿到油就走，其他的事，與他們無關。
女孩眼睛亮了些：“我知道路！燃料庫有個秘密入口，在山壁的裂縫裡，雪狼幫不知道！”
陸奇點頭：“帶路。”
女孩在前邊領路，腳步輕快了些，雖然還在發抖，但眼裡的恐懼少了些。她叫阿雪，和爹靠拾荒過活，昨天發現直升機後，本想抽油去黑岩聚落換抗生素——她娘生了病，躺在床上快不行了，就等著藥救命。
“雪狼幫的頭頭叫‘疤臉’，臉上有塊刀疤，手裡有把獵槍，打鳥很準。”阿雪邊走邊說，聲音還是很輕，“他們還有個瘦高個，總拿鞭子抽人，上次我看到他抽一個沒交夠東西的拾荒者……”
陸奇沒接話，隻是默默記著——疤臉、瘦高個、獵槍、十幾個人，這些信息足夠了。他摸了摸懷裡的核心碎片，脈衝爆破的能量還很充足，對付十幾個人，應該沒問題。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雪小了些，遠處出現片低矮的建築——是燃料庫。幾座圓頂油罐半埋在雪地裡，鏽得像塊爛鐵，罐頂的避雷針倒在地上，旁邊插著麵黑旗，是雪狼幫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