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林晚星拿毛巾給他擦臉,“魚籽要嚼碎了,不然不好消化。”
“好吃,”秦硯含著一嘴餅子說,“比鎮上賣的餅乾還好吃。”
蘇叔喝著魚湯,咂咂嘴:“這魚鮮,歸墟河的魚就是不一樣,比水庫裡的土腥味小。”他往程野碗裡夾了塊魚肚子,“多吃點,你明天還得去看地呢。”
“看地乾啥?”林晚星問,“不是說等翻地了再種嗎?”
“先去看看有沒有被水泡著,”程野啃著餅子說,“去年冬天雪大,地底下肯定存著水,得先挖幾條溝排排水,不然種啥都長不好。”他想了想,“明天我和張叔去,你在家泡荷花種,蘇叔說得泡三天才能種。”
“我也去!”秦硯舉手,“我能幫著挖坑!”
“你還是在家待著吧,”蘇叔敲了敲他的腦袋,“地埂子滑,彆摔溝裡去。再說你得看著倉庫,彆讓野貓把魚偷吃了。”
胖小子有點不高興,嘴巴撅得能掛油瓶,但也沒再爭,低頭繼續啃餅子。
吃完晚飯,張嬸收拾碗筷,程野和蘇叔去收拾漁網,林晚星坐在火塘邊翻找荷花種。那幾個種子被她放在個鐵皮盒裡,下午從泥地裡撿的那顆也在裡麵,黑褐色的,圓滾滾的,像小石子。
“得找個大點的盆泡,”她自言自語,“最好是陶盆,透氣。”
“倉庫後麵有個破瓦缸,”程野從外麵進來,手裡拿著根網繩,“去年裝過化肥,刷乾淨就能用。”他蹲在她旁邊,看著那些種子,“真能長出荷花來?”
“肯定能,”林晚星拿起一顆種子,“蘇叔說以前這河邊上全是荷花,夏天開得可好看了,就是後來沒人管,慢慢就沒了。”她把種子放回盒裡,“等咱們種出來,夏天就能在河邊看荷花了,說不定還能結蓮子吃。”
程野笑了:“還沒種呢,就想著吃蓮子了?”
“不想著吃想著啥?”林晚星也笑,“咱們現在不就盼著日子能好點嗎?有魚吃,有花看,有蓮子啃,多好。”
火塘裡的柴快燒完了,火苗越來越小,倉庫裡漸漸涼下來。蘇叔打了個哈欠:“睡吧,明天還得乾活呢。”他往程野的鋪位扔了條舊棉絮,“晚上蓋厚點,後半夜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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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把棉絮鋪好,又往林晚星的鋪位那邊挪了挪柴火,讓餘溫能多過去點。林晚星已經躺在鋪位上了,眼睛睜著看倉庫頂上的破洞,月亮從洞裡照進來,像塊銀補丁。
“程野,”她突然小聲說,“你說咱們能把日子過好嗎?”
程野愣了愣,往她那邊看,隻能看見個模糊的影子。“能,”他肯定地說,“肯定能。你看咱們現在有魚吃,有地種,還能去修水渠掙錢,比去年冬天強多了。”他想了想,“等倉庫修好了,咱們再壘個雞窩,養幾隻雞,下的蛋給秦硯和曉梅吃,讓他們長高點。”
林晚星笑了,聲音軟軟的:“嗯,還得種點青菜,去年冬天吃了太多鹹菜,嘴裡都淡出鳥來了。”
“種!”程野說,“茄子、辣椒、黃瓜都種點,夏天讓你天天有新鮮菜吃。”
倉庫裡靜下來,隻有歸墟河的水流聲從遠處傳來,嘩啦啦的,像在唱歌。秦硯早就睡著了,小呼嚕打得震天響,懷裡還緊緊抱著那個木頭人。
程野也有點困了,閉上眼睛,腦子裡卻亂糟糟的,一會兒是修水渠的事,一會兒是翻地的事,還有林晚星剛才的話。他覺得現在這樣挺好,有活兒乾,有飯吃,身邊還有能說上話的人,比以前一個人在城裡瞎混強多了。
迷迷糊糊間,他好像聽見林晚星又說了句啥,聲音太輕,沒聽清。他想問問她再說啥,可眼皮太重,怎麼也睜不開,沒多久就沉沉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程野是被秦硯的尖叫聲吵醒的。那小子不知從哪兒翻出來個彈弓,正對著倉庫頂上的麻雀打,結果沒打著麻雀,把蘇叔的煙袋鍋打地上了,摔成了兩瓣。
“你個小兔崽子!”蘇叔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撿起煙袋鍋看了看,心疼得直咂嘴,“這是我用了二十年的煙袋鍋!你賠得起嗎?”
秦硯嚇得縮在牆角,手裡還攥著彈弓,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打個麻雀給你下酒……”
“麻雀是益鳥,能吃蟲子,打不得!”張嬸端著洗臉水進來,看見這情景,趕緊打圓場,“蘇老哥彆氣,回頭讓程野給你找個銅煙鍋,比這好用。”
蘇叔歎了口氣,把摔碎的煙袋鍋扔了:“算了算了,跟個孩子置氣不值當。”他看了看秦硯,“下次不許再玩彈弓了,打著人咋辦?”
胖小子使勁點頭,把彈弓往柴火堆裡一塞,再也不敢拿出來了。
程野憋著笑起來,往灶膛裡添了點柴,想把昨晚剩下的魚湯熱一熱。林晚星已經起來了,正蹲在瓦缸邊洗缸,瓦缸上全是黑漬,她用沙子使勁擦,手都擦紅了。
“我來吧,”程野走過去,把她拉起來,“你去泡荷花種,我來刷。”
“沒事,”林晚星甩了甩手上的水,“馬上就刷乾淨了。你趕緊吃飯,吃完好跟張叔去看地。”她往缸裡舀了瓢水,晃了晃,倒掉,“你看,乾淨了吧?”
程野看了看,缸底還有點黑印,但也差不多了:“行,夠泡種子了。”他把荷花種倒進缸裡,又舀了滿滿一缸水,“這樣就行?”
“嗯,”林晚星點點頭,“蘇叔說泡著就行,彆曬太陽,放在陰涼處。”她往倉庫外看,太陽已經出來了,把蘆葦蕩照得金燦燦的,“張叔呢?不是說一起去看地嗎?”
“在後麵喂狗呢,”程野端起碗喝了口魚湯,“老黃狗今早沒叫喚,他怕狗凍壞了,拿了點剩飯去喂。”
正說著,張叔進來了,手裡拿著頂破草帽:“走了走了,趁早上涼快。”他往程野手裡塞了把鐮刀,“路上割點蘆葦,回來能編個小筐,裝種子用。”
程野接過鐮刀,又拿了兩個貼餅子揣兜裡:“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不回了,”張叔往嘴裡塞了塊餅子,“爭取把地都看完,順便把排水溝的位置定下來,下午好動工。”
林晚星把水壺遞過來:“裝上點水,路上渴了喝。”水壺是個軍用水壺,鏽跡斑斑的,還是去年從廢品站淘來的。
“知道了,”程野接過水壺,背在身上,“我們走了。”
秦硯扒著倉庫門,眼巴巴地看著他們:“你們早點回來,我給你們留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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