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已進入核心地下綜合管廊!啟動‘清道夫’計劃!封鎖所有已知出口!啟用內部監控追蹤!權限代碼:oega7!授權等級:最高清除權限!務必在他們接觸到外界信號前,徹底碾碎!”
冰冷的命令如同毒蛇吐信,在潮濕昏暗的管廊裡回蕩,順著冰冷的管道爬向這座地下迷宮的每個角落。代號“清道夫”,這聽著像是除四害小分隊的名頭,可乾的是不留活口的臟活兒。
陳成和諸成,此刻就是兩隻在巨大城市血管裡奔命的“蟑螂”。
冰冷的合金檢修門在身後沉重關閉,隔絕了爆炸的餘波和嗆人的硝煙,也隔絕了追兵那令人窒息的殺意。迎麵撲來的,是更加濃重、更加原始的地下氣息——混凝土的冰冷腥氣、纏繞管道保溫層散發的陳舊橡膠味、遠處隱隱傳來的汙水發酵的酸臭味、機油揮發的氣息以及無處不在的、帶著鐵鏽味的潮濕。昏黃的應急燈如同垂死螢火蟲發出的微光,在巨大的拱頂下、在縱橫交錯的粗大管道間投下明明滅滅、光怪陸離的陰影。巨大的供熱管道在腳下發出低沉的嗡鳴,像是沉睡巨獸的鼾聲。
“呼……操他大爺的清道夫,老子成害蟲了?”陳成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急促地喘了幾口氣,努力平複著劇烈的心跳和後背被衝擊波撞出的陣陣悶痛。他壓低聲音罵道,順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和汙垢,黃色安全帽的帽簷下,那雙眼睛卻如同鷹隼般銳利,警惕地掃視著前方深邃、陰暗、仿佛沒有儘頭的巨大管廊。
“清道夫?嗬,這代號……挺樸實無華接地氣嘛。”諸成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同樣壓得極低,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戲謔。他早已將那個微型手電的光束調到最暗,僅僅照亮腳下幾尺見方的濕滑地麵。他飛快地檢查了一下工具包裡那個外殼磨損嚴重的廉價功能機,屏幕一片灰暗。“果然,地下深處,全頻段信號屏蔽。跟掉進鐵桶裡沒區彆。看來人家這‘清道夫’服務挺周到,連‘蟑螂藥’都提前撒好了。”
“媽的,夠狠!連老鼠洞都給堵了!”陳成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剛才爆炸震傷了氣管。他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手臂,側耳傾聽著頭頂檢修門方向傳來的、極其細微的金屬摩擦聲——那是追兵在嘗試破拆或者尋找其他途徑下來。“老諸,趕緊的,‘螞蟻’路線怎麼走?再磨蹭,真讓人當垃圾掃了!”
“‘螞蟻’路線?”諸成苦笑了一下,微弱的光線下,他滿是油汙的臉顯得異常冷靜,唯有眼神閃爍著高速運算的光芒。“計劃趕不上變化。老陳,我們現在是掉進‘清道夫’的藥罐子裡了。”他抬頭,目光銳利地掃過管廊頂部那些看似隨意分布、實則角度刁鑽的監控攝像頭。大多數攝像頭都閃爍著微弱的紅色指示燈,表明它們處於工作狀態。“看見沒?頭頂那些‘眼睛’,現在可能都在加班加點找我們這兩隻‘大號蟑螂’。‘螞蟻’路線的預設點和備用出口,恐怕早就在人家的封鎖名單上排隊掛號了。”
“靠!那豈不是成了甕裡的王八?”陳成眉頭擰成疙瘩,下意識地握緊了工具包裡的沉重管鉗,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略微安心,“硬闖?”
“硬闖是直接往人家槍口上撞!”諸成搖頭,迅速否決。他的手電光束快速掃過管廊兩側複雜的環境:巨大的供熱管道、密集的電纜橋架、粗壯的供排水管道、還有靠牆鋪設的各類通訊線路管道槽……如同盤根錯節的金屬叢林。“‘清道夫’計劃既然啟動,必然調動了極大的資源進行物理封鎖和電子圍剿。常規出口、重要節點、甚至是通風口,肯定都有人把守或者監控。我們得走一條‘清道夫’們覺得蟑螂爬上去都嫌臟的路。”
“蟑螂都嫌臟的路?”陳成眼睛一亮,瞬間明白了搭檔的意圖。他咧開嘴,露出一口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白亮的牙齒,笑容裡帶著痞氣和狠勁兒:“懂了!下水道!”
“bingo!”諸成打了個響指,聲音輕快卻透著緊迫,“不是化糞池那種終極副本,是更靠近市政排汙主管道的檢修通道!那裡環境惡劣,監控覆蓋少,很多地方需要手動閥控,電子屏蔽反而可能成為我們的掩護。而且……這種地方,就算‘清道夫’想到,也絕對不願意第一時間鑽進去逮人,太‘掉份兒’了。”他特意加重了“掉份兒”三個字,充滿了對敵人心理的拿捏——那些裝備精良的職業殺手,讓他們穿著昂貴的作戰服去鑽臭氣熏天的汙水管?想想都覺得畫麵太美。
“嘿嘿,這主意……味兒是衝了點,但勝在安全!”陳成嘿嘿一笑,毫不猶豫,“指路!臟活兒累活兒老子最愛乾了!”
“跟我來!貼著左邊走!”諸成不再廢話,身體如同靈貓般矮下,緊貼著左側巨大的供熱管道陰影,快速向前移動。陳成緊隨其後,兩人深藍色的肮臟工裝幾乎與管道和牆壁的陰影融為一體,黃色的安全帽也刻意壓低,步履迅捷而無聲。沉重的工具包隨著步伐晃動,裡麵扳手和管鉗偶爾碰撞發出輕微的叮當聲,在這死寂空曠的地下世界裡,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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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沉悶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渾濁的顆粒感。腳下的水泥地麵濕滑泥濘,布滿了油汙、水漬和不知名的黑色沉積物。
兩人剛前行不到五十米,諸成猛地抬手握拳,示意停止!他迅速關閉了微型手電,兩人瞬間隱入一片絕對的黑暗!隻有遠處應急燈投來的微弱光影,勉強勾勒出巨大管道的輪廓。
噠…噠…噠…
前方管廊的拐角處,傳來了清晰的、帶著戰術節奏的腳步聲!不是一個人,而是至少兩人!腳步聲在空曠的管廊裡回蕩,帶著一種冰冷的壓迫感,越來越近!
陳成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身體繃緊,肌肉賁張,手中的管鉗無聲無息地被握緊,冰冷的金屬棱角硌得手心微微發疼。他微微側頭,將耳朵貼在冰冷的供熱管道壁上,管壁良好的導音性將對方的聲音清晰傳遞過來。
“熱成像掃描未發現前方異常熱源……隻有管道和設備的熱信號。”一個刻意壓低、帶著電流雜音的男聲傳來,顯然是通過內部通訊頻道。
“保持警惕。目標很狡猾,可能利用低溫管道和環境隱匿。”另一個更加冰冷沙啞的聲音命令道,正是那個領頭的蒙麵人!“仔細搜索管道間隙和橋架下方!他們剛進來不久,跑不遠!”
“是!”腳步聲再次響起,這次更加緩慢、更加謹慎,如同獵犬在嗅探著獵物殘留的氣息,正朝著陳成和諸成藏身的這個方向步步逼近!手電光柱的光斑在管廊牆壁和地麵上搖曳晃動,如同死神揮舞的光鞭,越來越清晰!
諸成的呼吸幾乎停止,大腦在黑暗中高速運轉。光線!對方有強光手電!一旦被照射到,就算穿著工裝,在這種距離下也必然暴露!怎麼辦?硬拚?對方有槍,裝備精良,又是兩人一組,硬撼等於送死!躲?這個岔口附近除了巨大的管道,幾乎沒有足夠兩人隱藏的凹陷或設備死角!
冷汗順著諸成的鬢角滑落。他猛地扭頭,看向身後——那裡除了他們來時的路,就是——
巨大的供熱管道!直徑接近兩米!包裹著厚厚的、有些地方已經破損翻卷的灰黃色保溫層!保溫材料的表麵粗糙,布滿灰塵和油汙。
就在這時,陳成也做出了同樣的反應!兩人幾乎同時想到了那個看似不可能的地方!沒有交流,隻有瞬間的眼神交彙在黑暗中捕捉到的決絕!
拚了!
就在對方手電光柱即將掃過他們藏身角落的前一秒!
陳成猛地深吸一口氣,雙手抓住管道保溫層上一處破損翹起的邊緣,雙腳在濕滑的牆壁上猛地一蹬!整個人如同壁虎般,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和柔韌性,瞬間向上竄起!他用儘全力,手腳並用,粗糙的保溫材料刮擦著他的工裝,發出極其細微的“沙沙”聲!他狠狠地將自己扁平地“拍”進了管道上方與拱頂之間那道狹窄幽暗的縫隙裡!厚厚的灰塵被他帶起,撲簌簌落下。
幾乎在同一瞬間,諸成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他選擇的是一處保溫層破損更厲害、便於抓握的位置!動作同樣迅捷無聲!整個人緊貼著冰冷的管道金屬本體,蜷縮進了那條黑暗的夾縫!他的工具包卡了一下,被他用儘全力硬塞了進去!
下一秒!
刷——!
刺眼雪白的手電光柱如同審判之光,驟然掃過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光柱在潮濕肮臟的地麵和牆壁上流淌,最後停頓在陳成和諸成藏身的那根巨大供熱管道底部。
兩名穿著黑色作戰服、戴著夜視防毒麵具的追兵,如同兩台精密冰冷的殺人機器,出現在了岔路口。強光手電的光束在他們手中穩定地移動、搜索。一人手持短管衝鋒槍,槍口警惕地指向各個黑暗角落。另一人則舉著一個方盒子狀的熱成像儀,鏡頭如同複眼般掃視著前方。
空氣仿佛凝固了。
陳成和諸成懸在離地近三米高的管道縫隙裡,身體緊緊貼著冰冷的管道金屬和粗糙的保溫層,儘量減少暴露的體積。兩人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血液奔流的聲音在耳邊轟鳴!汗水混雜著管道的油汙和灰塵,從額頭流下,蟄得眼睛生疼。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灰塵顆粒在每一次幾乎屏住的呼吸間鑽進鼻腔。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如同鈍刀子割肉。
手持熱成像儀的追兵緩緩移動著儀器,鏡頭對準了陳成和諸成藏身的這根巨大管道。屏幕上,管道本身散發著強烈的橘紅色熱輻射信號,這是供熱係統的正常現象。而在管道上方靠近拱頂的區域,熱成像儀捕捉到了兩個極其微弱、幾乎被管道本身強大熱源完全吞噬掉的、邊緣模糊的淡黃色斑點!這兩個斑點緊貼著管道高溫區,溫差非常小!
“報告,管道上方發現微弱異常熱源信號,緊貼主管道,信號強度極低,難以分辨形態。”手持熱成像儀的追兵壓低聲音報告,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可能是保溫層破損導致的熱空氣對流擾動,也可能是……小型齧齒類動物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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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縫隙裡,陳成和諸成的心同時提到了嗓子眼!完了!
“齧齒動物?”領頭的蒙麵人聲音冰冷,帶著一絲不耐煩。他似乎對這種“低級生物”不感興趣。“掃描其他區域!重點搜索地麵足跡和可供藏人的設備後方!”他顯然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經驗,認為目標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爬到這麼高的地方躲藏。
“是!”手持熱成像儀的追兵將鏡頭移開,開始掃描管廊其他地方。
刺眼的手電光柱也終於從陳成藏身的管道底部移開,轉向了岔路口的另一個方向。
縫隙裡的兩人,幾乎同時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冰冷的恐懼感順著脊椎爬上來,又慢慢褪去,留下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
“繼續向前搜索!”領頭蒙麵人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