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汙濁汙水沒及腰部,腥臭的腐爛氣息混合著舌根下那異物冰冷的死寂感,幾乎讓陳燭窒息。狹窄通道入口處,慘綠的骨燈光芒瘋狂搖曳,映照著那幾個如同從地獄熔爐中爬出的血肉塚餘孽扭曲瘋狂的身影!他們咆哮著,帶著同歸於儘的毀滅氣息,撲向擋在狹窄通道中央、獨自麵對風暴的啞女!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啞女麵對那足以將她撕碎的瘋狂洪流,隻是緩緩地、極其不自然地張開了嘴!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死寂、仿佛能凍結時空、讓靈魂瞬間歸於永恒沉寂的恐怖氣息,從她張開的、深不見底的喉嚨深處彌漫開來!那氣息如同宇宙冰墓開啟的第一縷寒風,瞬間讓那幾個狂撲而來的血肉塚餘孽動作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他們赤紅的獨眼中,瘋狂之外,第一次浮現出源自本能的、麵對更高位格存在的驚駭!
就是現在!
陳燭的心臟如同被重錘擊中,巨大的危機感和啞女那無聲的“快走!”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入靈魂!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驚疑!他猛地從汙水中彈起,甚至顧不上尋找脫手的鐵鏟和藤筐,如同被獵豹追趕的羚羊,爆發出全部的力量,借著啞女製造的這短暫到不足一息的凝滯,轉身就向通道後方、那更加深邃的黑暗汙水深處亡命狂奔!
嘩啦!嘩啦!
他趟著粘稠冰冷的汙水,每一步都激起巨大的浪花,不顧一切!身後,那短暫的凝滯被打破,血肉塚餘孽更加狂暴的怒吼和能量碰撞的悶響瞬間爆發!夾雜著一種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間本身被凍結又碎裂的“哢嚓”聲!是啞女在出手!她的手段詭異莫測,但陳燭根本不敢回頭!他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如同宇宙射線風暴般的能量波動在身後激烈碰撞、湮滅!
跑!跑!跑!
冰冷的汙水如同無數滑膩的鬼手,拖拽著他的雙腿。肺葉如同被撕裂般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烈的屍臭和血腥味。舌根下的異物冰冷沉重,如同含著一塊來自宇宙墳場的墓碑碎片,每一次顛簸都帶來劇烈的疼痛和異物感。但他死死壓製著,將所有屍解死炁用於維持速度和保護靈台,對抗著身後傳來的、越來越激烈的能量衝擊波和追兵狂暴的嘶吼!他能感覺到,至少有一個追兵擺脫了啞女的糾纏,如同跗骨之蛆般緊追不舍!
通道在前方豁然開闊!
一個巨大得難以想象的洞窟出現在眼前,如同巨獸腐爛腹腔的終極具現!
這裡是一片星骸墳場!
洞窟之大,仿佛掏空了整座山巒!目光所及,是堆積如山的、形態各異的屍骸!完整的、扭曲的、焦黑的、破碎的……如同被宇宙風暴撕碎的艦隊殘骸,形成一座座散發著濃烈惡臭和死亡法則氣息的屍骸山峰!無數肥碩的、閃爍著幽暗金屬光澤的屍蠅如同沸騰的黑色油汙,在屍山上空盤旋嗡鳴,發出足以撕裂神經的噪音。空氣粘稠得如同液態的腐肉,濃烈到實質化的屍臭混合著某種刺鼻、仿佛能凝固靈魂的防腐藥水味,形成一股足以讓存在本身都開始腐朽的終極毒瘴。
更讓陳燭瞳孔驟縮的是,在這片屍骸墳場的邊緣,幾輛龐大得如同移動山巒的“屍車”正在裝運屍骸!
這些屍車由某種巨大、慘白、骨骼表麵流淌著暗沉金屬光澤的遠古星獸遺骸拖曳。骨獸形態猙獰可怖,空洞的眼眶中燃燒著兩團跳躍不定的幽綠魂火,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噴吐出帶著濃烈防腐藥味的、冰晶彌漫的慘白凍氣。屍車本身則是由粗大、布滿如同活體血管般蠕動符文的骸骨和某種吸噬光線的漆黑金屬拚接而成,如同移動的宇宙墓穴,敞開的車廂如同巨獸貪婪的胃袋。一些穿著厚重、浸滿汙血的皮圍裙、戴著扭曲骨質防毒麵具的雜役,正如同機械般,將成堆的屍骸包括大量還帶著灼熱焦痕和血肉塚特有烙印的新鮮殘屍)粗暴地鏟入其中!
“他在那邊!!”
“抓住他!彆讓他跑了!!他拿了東西!!”
身後狹窄通道內,追兵的怒吼和趟著汙水狂奔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喪鐘,瞬間逼近!那個半邊臉焦黑的瘋狂身影已經衝出通道口,獨眼中閃爍著歇斯底裡的嗜血凶光,手中一團狂暴混亂、如同微型超新星般躁動不穩的能量光球已然成型,帶著毀滅的尖嘯,狠狠向他砸來!
陳燭甚至能感覺到後背皮膚被那毀滅性能量預熱的灼痛!前有屍山車場,後有致命一擊!絕境!
目光如同超算核心般瞬間掃過那幾輛屍車。其中一輛體積最大的骨獸剛剛發出一聲沉悶如同地核震動的低吼,似乎已經裝滿,正不耐煩地用巨大的、纏繞著黑色鎖鏈的骨蹄刨著地麵,噴吐著凍結空氣的白霜,趕車的雜役正費力地攀爬著骨獸背脊上如同獠牙般的突起,無暇他顧!
就是它!唯一生機!
沒有絲毫猶豫!陳燭如同撲向超新星爆發前最後逃生艙的宇航員,爆發出超越極限的速度,猛地衝向那座距離最近、散發著濃烈新鮮焦糊味和血腥氣的血肉塚殘屍堆!他借著屍堆的掩護,身體緊貼著冰冷滑膩的腐肉山壁,繞到側麵,看準那輛即將啟動的龐然屍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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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的能量光球撕裂空氣,帶著死亡的尖嘯轟然砸在他剛才藏身的屍堆位置!
轟——!!!
劇烈的爆炸如同微型核爆!腐肉碎骨、焦黑的內臟碎片如同宇宙塵埃風暴般四濺飛射!灼熱的氣浪和衝擊波狠狠撞在陳燭後背,將他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前猛推!
借著這股毀滅性的推力,陳燭在空中完成了一個狼狽到極致卻又精準無比的翻滾,身體蜷縮如球,帶著滿身的汙穢和焦臭,如同炮彈般射向那輛巨大屍車底盤下最幽暗的陰影!
噗嗤!
他重重砸入車底冰冷滑膩的泥濘中!瞬間,更濃烈、仿佛沉澱了億萬亡魂怨念的惡臭和冰冷的、如同星塵腐液般的屍液將他徹底包裹!車底空間狹窄壓抑,僅能容他如同胎兒般蜷縮。地麵是滑膩冰冷、混合著暗紅汙血、腐爛組織碎塊、蠕動的蛆蟲和厚厚粘土的終極泥沼。無數屍蠅幼蟲和形態詭異的黑色甲蟲在泥濘中瘋狂蠕動、啃噬。冰冷的屍液如同粘稠的黑色雨滴,不斷從車板縫隙滴落,打在他的臉上、脖頸上、甚至流入衣領,帶著令人靈魂凍結的滑膩感和刺骨冰寒。濃烈的防腐藥水味混合著屍臭,形成一股足以讓鋼鐵鏽蝕、讓靈魂崩解的毒氣旋渦!
他強忍著嘔吐、眩暈和本能的尖叫,雙手如同最堅韌的合金爪,死死摳入車底一根冰冷滑膩、布滿鏽跡和凝固血痂的粗大骨梁的凹陷處!十指因用力而刺破皮膚,鮮血混入泥濘也渾然不覺!他將整個身體如同焊接在星艦龍骨上的裝甲板,死死貼附在車底冰冷粗糙的金屬骨架上!每一寸肌肉都繃緊到了極限,對抗著即將到來的顛簸地獄!
“吼——!”
車頂傳來骨獸沉悶如雷的嘶吼,巨大的、纏繞著鎖鏈的骨蹄開始邁動!沉重如同大陸板塊碰撞般的腳步聲就在陳燭頭頂不足三尺的地方炸響!每一次蹄落,都震得整個車底骨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劇烈顛簸!冰冷的泥漿、屍液和蠕動的蟲豸如同瀑布般濺落、甩打在他身上!他必須用儘全身每一分力量,死死摳住骨梁,腰腹核心繃緊如即將斷裂的星艦纜繩,才能固定住自己不被這狂暴的顛簸甩出這狹窄的、充滿死亡的庇護所!
“人呢?!!”
“該死!炸成灰了?!搜!就算炸成灰也要把骨灰給我找出來!他肯定拿了‘鑰匙’!!”
“掘地三尺!快!!”
幾個狀若瘋魔的血肉塚餘孽如同輸光一切的宇宙海盜,衝到了屍車附近。他們赤紅著眼睛,無視那些裝車雜役驚恐的退縮,如同失控的殺戮機器,瘋狂地劈砍著周圍的屍堆!沉重的、附著混亂能量的武器砸在屍骸上,發出沉悶的破裂聲和骨骼粉碎的脆響!焦黑的碎肉和內臟如同雨點般飛濺!他們粗暴地翻檢著尚未裝車的屍骸堆,甚至將幾具相對完整的屍體撕扯得粉碎,試圖從中找出隱藏的“鑰匙”!
陳燭屏住呼吸,心臟幾乎被壓縮到停止跳動!他將屍解死炁收斂到極致,如同真正的宇宙塵埃,將自己偽裝成一塊沒有生命的、依附在車底的“腐肉”。連心跳都被強行壓製到微不可聞的程度。冰冷的屍液混合著泥漿順著額角滑入眼睛,帶來火辣辣的刺痛,他不敢眨眼。一隻肥碩冰冷、長著口器的屍蠅幼蟲掉落在他的脖頸上,貪婪地蠕動著尋找血肉,尖銳的口器刺破皮膚帶來細密的刺痛,他也隻能強忍著,如同磐石般紋絲不動。
骨獸沉重的腳步並未停歇,拖曳著如同移動墓穴般的龐大屍車,開始緩緩駛離這片死亡墳場。車輪碾過崎嶇不平、布滿碎骨和屍塊的地麵,每一次顛簸都如同要將陳燭的五臟六腑震碎、將他的骨骼從關節處甩脫!他咬緊牙關,齒縫間滲出混合著血腥的鐵鏽味,雙臂和腰腹的肌肉繃緊如即將斷裂的星艦龍骨,死死摳住那冰冷的骨梁,承受著這非人的、足以讓靈魂崩潰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