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必須救!
但這個念頭如同火種剛剛燃起的瞬間,冰冷的、足以澆滅一切希望的巨大無力感,便如同九幽之下的寒潮,瞬間將他淹沒,凍結了他剛剛湧起的熱血。
怎麼救?!
那纏繞禁錮啞女的符籙鎖鏈虛影,散發著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封印與禁錮之力!其威能,僅僅是逸散出的氣息,就讓他丹田內的命棺虛影發出恐懼的哀鳴,表麵的裂紋似乎都在加速蔓延!那是足以封鎖空間、鎮壓一方天地的古老大陣力量!是這方禁地法則的體現!他衝上去,恐怕連靠近都做不到,就會被那無形的、如同磨盤般旋轉的封印之力瞬間碾碎成渣,神魂俱滅!
而那黑暗裂隙中傳來的恐怖吸力,更是如同九幽探出的、裹挾著無儘死意的魔爪!僅僅是站在祭壇邊緣的骸骨斜坡上,陳燭都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瘋狂竄上頭頂,仿佛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那股力量強行剝離、吸走!一旦被卷入其中,絕對是萬劫不複,連一絲存在過的痕跡都會被徹底抹除!
以他現在的狀態——油儘燈枯的身體,依靠命棺飲鴆止渴般吞噬灰霧才勉強維持一絲行動力,識海還被混亂尖嘯瘋狂衝擊——衝上去,不僅救不了啞女,自己也會瞬間化為齏粉,成為這骸骨窪地中微不足道的一捧新灰!
救?還是不救?
陳燭枯槁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釘釘在了骸骨斜坡的邊緣,冰冷刺骨的恐懼與胸腔內灼燒的衝動激烈碰撞,讓他動彈不得。深陷的眼窩中,那點執拗的幽火瘋狂地閃爍著,如同風中殘燭,映照著祭壇上那驚心動魄、如同地獄繪卷的一幕。舌根下的骨片傳來持續不斷的冰冷脈動,仿佛在催促;丹田內命棺在灰霧滋養下發出貪婪而混亂的咆哮,渴望著靠近那力量源頭;識海中那葬道殿地圖上的祭壇標記灼熱得如同烙鐵,要將他的靈魂點燃!
就在他心神劇震、天人交戰之際——
“哢嚓!”一聲微不可聞卻又清晰無比的脆響傳來!
啞女摳著符文凹槽的一根手指,因為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巨力,指甲徹底崩飛,指骨似乎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殷紅的血珠瞬間從崩裂的指尖湧出,滴落在下方翻湧的灰霧之中,瞬間被那貪婪的霧氣吞噬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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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猛地向下滑了一寸!纏繞她的符籙鎖鏈虛影勒得更緊,幽藍的光芒在她單薄的衣衫上烙下焦灼的痕跡,發出“嗤嗤”的聲響,仿佛在灼燒她的血肉!痛苦讓她的身體弓起,如同被拉滿的弓弦。
就在這劇痛襲來的瞬間,她猛地抬起頭!那雙燃燒著無儘痛苦、憤怒與決絕的眼眸,穿透了稀薄的灰霧,似乎…極其短暫地、極其模糊地…與遠處斜坡上陳燭那枯槁如鬼的身影…對視了一瞬!
那眼神中,沒有求救,沒有軟弱,隻有一種更深沉的、如同殉道者麵對最終歸宿般的…平靜而瘋狂的決然!
仿佛在說:彆過來!這是注定的!
又仿佛在說:快走!離開這裡!活下去!
那眼神,是訣彆,是最後的守護,也是無聲的呐喊!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酸楚、暴怒、不甘和被徹底點燃的血勇之氣,如同火山噴發般,瞬間衝垮了陳燭所有的猶豫、所有的恐懼、所有的權衡利弊!那眼神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心底最後的怯懦!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如同受傷孤狼瀕死般的、壓抑到極致又驟然爆發的嘶吼!這嘶吼撕裂了禁地的死寂,帶著他的憤怒,他的不甘,他的決絕!
“不——!”
他不能走!也…走不了!骨片的指引在此,命棺的渴望在此,祭壇的召喚在此!啞女…也在此!那片無聲的符文,那塊冰冷的骨片,那一次次無聲的注視,早已在他枯寂的心底種下了無法割舍的羈絆!他這條命,本就該死在煉魂窟,是她給了他一線生機!如今,豈能眼睜睜看她墜入深淵?!
賭!賭上這殘存的命!賭上這口破棺!賭上識海裡那點幽火!
他枯槁的身體猛地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不再是被動地挪動,而是如同撲向烈焰的飛蛾,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他丟開了賴以支撐的陰木鏟,那象征著他苟延殘喘的工具,在此刻顯得如此多餘!他榨取著命棺吞噬灰霧帶來的所有扭曲而狂暴的力量,這力量如同沸騰的岩漿在他乾涸的經脈中奔湧,帶來撕裂般的劇痛,也帶來了最後衝刺的瘋狂動能!他朝著那死寂祭壇與翻湧的黑暗裂隙,朝著那被符籙鎖鏈禁錮、正滑向深淵的啞女,踉蹌著、跌撞著、卻又帶著焚儘一切的意誌,義無反顧地…衝了下去!
腳下的骸骨在他爆發的力量下紛紛碎裂爆開,灰白的骨粉如同死亡的塵埃般揚起。斜坡陡峭,他幾乎是連滾帶爬,身體在嶙峋的骨刺上刮擦出新的傷口,但他渾然不覺。眼中隻有祭壇邊緣那個懸在生死線上的身影!
十丈!五丈!三丈!
距離在瘋狂拉近!祭壇上那冰冷古老的符文紋路清晰可見,裂隙中噴湧出的灰霧帶著刺鼻的硫磺與腐朽氣息撲麵而來!纏繞啞女的幽藍鎖鏈虛影感受到外力的迫近,光芒驟然變得刺目,一股無形的、如同銅牆鐵壁般的封印威壓猛地擴散開來!
“噗!”
陳燭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布滿尖刺的鋼鐵之牆!巨大的反震之力讓他胸口一悶,喉頭腥甜,一口逆血狂噴而出,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斜坡下方的骸骨堆上,濺起一片慘白的骨屑!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仿佛每一根骨頭都錯了位。
“呃啊!”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眼前陣陣發黑。命棺在劇烈的衝擊下瘋狂震顫,表麵的裂紋似乎又擴大了一絲,吞噬灰霧帶來的扭曲力量都出現了瞬間的潰散。那封印之力,遠超他的想象!僅僅是逸散的威壓,就幾乎將他碾碎!
啞女似乎感應到了他的衝擊和失敗,被鎖鏈束縛的身體劇烈一震,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焦急,隨即又被更深的決絕淹沒。她摳著凹槽的手更加用力,指縫間鮮血淋漓,試圖對抗那將她拉向深淵的力量,為陳燭爭取……哪怕一絲渺茫的機會?
陳燭躺在冰冷的骸骨堆上,噴出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白骨。深陷的眼窩死死盯著祭壇邊緣的啞女,那抹刺目的血色和他自己的鮮血混雜在一起,如同烙印灼燒著他的神經。
不!不能倒在這裡!
他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雙手死死抓住身下斷裂的巨獸腿骨,指甲深深摳入骨質的縫隙中。一股更瘋狂、更不顧一切的念頭在他瀕臨崩潰的識海中炸開!既然命棺靠吞噬這灰霧維生,既然這封印之力與灰霧同源……那就讓這口破棺,吞個夠!吞到爆!
他不再壓製命棺那貪婪的本能,反而用儘全部殘存的意誌,瘋狂地催動它!去吞噬!去掠奪!掠奪這彌漫的灰霧!掠奪那逸散的封印之力!將那無形的壁壘,也當作養料!
“給我——吞!”
丹田內,那布滿裂痕的命棺虛影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幽光!它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瘋狂意誌,發出無聲的、充滿毀滅欲望的咆哮!命棺上的裂紋如同活物般張合,一股狂暴到極點的吸力猛地從陳燭身體內爆發出來!
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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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灰霧瞬間被攪動,形成一個小小的、肉眼可見的漩渦,瘋狂地湧入陳燭的身體!不僅如此,那祭壇邊緣擴散開的、無形的封印威壓,在接觸到這股狂暴吸力的瞬間,竟然也被強行撕扯、吞噬了一部分!雖然隻是微不足道的一絲,但足以讓那堵無形的牆壁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鬆動!
就是現在!
陳燭眼中幽火暴漲,如同回光返照!他猛地從骸骨堆中彈起,不顧全身骨骼欲裂的劇痛,將剛剛吞噬的、狂暴混亂到極點的能量全部灌注於雙腿!
“砰!”
腳下的骸骨被他踩得轟然炸裂!他的身體化作一道模糊的、帶著慘烈決絕氣息的黑影,再次朝著祭壇邊緣,朝著那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隔著天塹的啞女,如同燃燒生命的流星,悍然撞去!
這一次,那無形的封印壁壘雖然依舊強大,但被命棺強行撕扯吞噬的那一絲縫隙,成了他唯一的生門!他像一顆楔子,帶著一身枯骨和沸騰的毒血,狠狠鑿進了那逸散的封印威壓之中!
“呃啊啊啊——!”
深入骨髓、撕裂靈魂的劇痛瞬間淹沒了他!仿佛有無數把無形的鋼刀在切割他的身體,在刮擦他的神魂!皮膚寸寸開裂,滲出的血珠瞬間被封印之力蒸發!識海中的尖嘯被放大到極致,幾乎要將他的意識徹底撕碎!
但他衝進去了!衝到了祭壇之上!距離被鎖鏈禁錮、懸在裂隙邊緣的啞女,隻有一步之遙!
他能清晰地看到啞女眼中驟然爆發的、混合著震驚、焦急和難以置信的複雜光芒!看到她蒼白臉上崩裂的傷口和淋漓的鮮血!
“抓住…我!”陳燭從牙縫裡擠出嘶啞到不成調的聲音,枯槁如同鬼爪般的手,帶著全身的力量,不顧一切地抓向啞女那死死摳著石槽、鮮血淋漓的手腕!
指尖,帶著他滾燙的血和冰冷的絕望,終於觸碰到了啞女腕間那冰冷滑膩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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