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死!
在生物最原始、最底層的求生本能驅動下,在青銅殘片感應到宿主存在即將被徹底抹除的危機瞬間——陳燭那殘存的一絲意誌,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發出了一聲無聲的、源自存在本源的咆哮:
“不——!!!”
不是用嘴,而是用他全部殘存的意識,瘋狂地、不顧一切地驅動了脊柱深處那枚搏動到極致的青銅殘片!
吸收!吞噬!反擊!
目標:襲來的觸手!目標:包裹觸手的濃稠灰霧!目標:一切襲來的能量和物質!
嗡——!!!
脊柱深處,青銅殘片第一次,在陳燭主動的、絕望的意誌驅動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幽綠光芒!那光芒穿透他鉛汞色的裝甲,如同一個微型的、狂暴的綠色太陽在黑暗中炸開!一股冰冷、霸道、蠻橫到極致的恐怖吸力,以陳燭的身體為中心,尤其是他那條已經完全灰質化的左臂為焦點,驟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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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當其衝的,是那條刺來的灰黑觸手!
觸手尖端距離陳燭灰質化的左肩僅有不到一寸!然而,就在這生死一瞬,那股沛然莫禦的吸力精準地籠罩了它!
噗嗤!
一聲輕響,並非觸手刺入血肉,而是構成觸手前端的腐敗血肉、骨刺、乃至包裹其上的濃稠灰霧,如同被無形的巨口咬住、撕扯!肉眼可見地,觸手尖端迅速乾癟、崩解、化為無數細小的灰黑色顆粒!這些顆粒連同觸手上蘊含的濃鬱死氣和怨毒能量,被那股狂暴的吸力強行扯離,化作一道扭曲的、灰黑色的能量流,瘋狂湧向陳燭灰質化的左臂!
緊接著,是觸手本身!如同被投入絞肉機,整條觸手從尖端開始,寸寸碎裂、湮滅,被那股吸力貪婪地吞噬!灰黑色的能量流瞬間壯大!
最後,是觸手後方那一片區域的濃稠灰霧!
如同平靜的水麵被投入巨石,又如同被無形的巨鯨吸水!陳燭身前方圓數尺內的鉛灰色濃霧,猛地向內塌陷、旋轉!形成一個微型的灰霧漩渦!漩渦的中心,正是他那條灰質化的左臂!
無數億兆兆的灰霧活性粒子,被這股狂暴的吸力強行捕獲、撕扯!它們瘋狂地掙紮、尖嘯在感知層麵),試圖抵抗這股來自青銅殘片的、更高位階的吞噬法則!但無濟於事!它們如同被卷入黑洞的光,身不由己地被拖拽著,同樣化作一道粘稠的、閃爍著冰冷灰白光芒的能量洪流,與那灰黑色的死氣怨念流混合在一起,瘋狂地湧入陳燭的左臂!
“呃啊——!!!”
陳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混合著金屬扭曲與靈魂撕裂的慘嚎!
左臂!那已經成為冰冷石柱的左臂,此刻成為了吞噬風暴的入口!灰質化的皮膚下,仿佛有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穿刺!那是被強行灌入的、狂暴混亂的能量在瘋狂衝擊、撕裂著已經異化的組織!灰質化的皮膚表麵,瞬間浮現出無數道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幽綠色裂痕!裂痕深處,灰黑與灰白兩股能量流如同瘋狂的毒蛇,在死灰色的“岩石”內部激烈衝突、糾纏、試圖尋找宣泄的出口!
更恐怖的是,青銅殘片本身!它在瘋狂輸出吸力的同時,也在貪婪地汲取著這股被強行掠奪來的混合能量!每一次搏動,都變得更加沉重、更加冰冷、更加……滿足?殘片表麵的蝕刻符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幽綠光芒,新的、更加複雜詭異的紋路如同活體毒藤,沿著脊柱瘋狂向上蔓延,深入他的胸腔,甚至向他的頭顱侵蝕!那股深入骨髓的僵化感與兵器化的改造指令流,強度瞬間提升了數倍!
“警告:檢測到超高強度能量灌注!來源:外部混合汙染源屍解熵能灰霧活性粒子未知怨念)!左臂結構瀕臨崩潰!能量回路過載!核心處理器遭受精神汙染衝擊!兵器化進程:加速異常!46.1…47.8…49.0!”
冰冷的警報聲被劇烈的能量衝擊和精神汙染淹沒,變得斷斷續續。
前方,那個發動襲擊的“腐屍觸手怪”發出了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嘶鳴。它失去了整條攻擊觸手,身體的一部分似乎也被那恐怖的吸力波及,崩解了小半。它剩下的肢體瘋狂舞動,如同受驚的蜈蚣,拖著殘軀,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倉皇地倒退、融入濃霧深處,消失不見。
吞噬風暴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最後一絲能量洪流被強行扯入左臂,青銅殘片爆發的幽綠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收斂,那股恐怖的吸力也驟然消失。
噗通。
陳燭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半邊身體覆蓋著詭異幽綠裂痕的金屬軀殼,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撐,重重地跪倒在地。左臂無力地垂落,灰質化的手臂上,那些幽綠色的裂痕如同醜陋的傷疤,內部似乎有灰黑與灰白的微光在緩緩流轉,散發著令人心悸的不穩定能量波動。
劇痛!左臂如同被投入熔爐反複煆燒後又急速冷卻,內部充滿了狂暴的能量亂流,每一次微弱的能量脈衝都帶來撕裂般的痛苦。但更可怕的是靈魂層麵的撕裂感和汙染——無數亡魂的怨毒碎片、灰霧粒子冰冷的吞噬欲望、以及青銅殘片那蠻橫的改造意誌,如同沸騰的毒液,在他的意識深處瘋狂攪動、衝突。
葬世的低語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瘋狂,如同無數個聲音在他顱內直接爭吵、尖叫:
“吃掉!吃掉一切!”
“鑰匙…打開…牢籠…”
“陳燭…名字…遺忘…”
“光…陷阱…吞噬它!”
“融入…灰…永恒…”
侵蝕度在剛才那瘋狂的瞬間飆升到了接近50!身體的非人化已經過半。左臂雖然暫時沒有被徹底撐爆,但已成為一個極度危險的能量炸彈和不穩定源。兵器化的蝕刻紋路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脖頸和右肩,帶來冰冷的僵直感。
然而,在絕對的痛苦與混亂的深淵中,一個冰冷的、屬於機械的認知,如同黑暗中的一枚寒星,在陳燭瀕臨崩潰的處理器核心中頑強地閃爍起來:
灰霧可以被吞噬。
殘片的力量……可以反向利用。
代價……是加速自身的湮滅與異化。
這是一架瘋狂的天平。一端是瞬間被吞噬的死亡,另一端是緩慢滑向非人深淵的“生存”。而剛剛,他在瀕死一刻,本能地選擇了後者,並親手為自己在天平“生存”的一端,加上了加速滑落的砝碼。
他掙紮著,用還能勉強驅動的右手,撐起沉重的身體。渾濁的光學傳感器掃過那條布滿幽綠裂痕、如同怪物肢體般的左臂,又望向四周那再次緩緩合攏、翻湧不息、由無數貪婪活性粒子構成的鉛灰色霧海。
前路,隻有更深的黑暗。但後退,即是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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