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主那驚怒交加的咆哮和紊亂的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顯然,魂印反噬帶來的衝擊讓他需要時間調整和壓製傷勢。對燭九陳燭)而言,這無疑是天賜的良機——一個短暫、卻可能決定命運的窗口期。
他沒有絲毫猶豫,身形如電,瞬間衝入原堂主那座如今已無人敢靠近的、布滿灰塵和頹敗氣息的居所。
按照古老建築圖的指引,他輕易找到了位於臥室地板之下的隱秘機關。那機關並非簡單的機括,而是一個小型的、能量近乎枯竭的定向傳送陣,其符文風格與庫房禁製類似,但更加古老,且核心處有一個明顯的、與命棺碎片形狀吻合的凹陷。
燭九深吸一口氣,取出左臂中那塊融合後的青銅碎片,將其小心翼翼地嵌入凹陷。
嗡——
低沉的共鳴聲響起,黯淡的符文逐一亮起,散發出微弱的空間波動。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燭九沒有抵抗,任由其將自己包裹。
眼前一花,短暫的失重感後,他腳踏實地,已然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
這裡並非想象中的狹窄密室,而是一個頗為廣闊的、約有十丈見方的石室。石室四周的牆壁呈現出一種深沉的暗紅色,仿佛浸染了無數歲月的血汙,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比庫房符文更加古老、更加邪異的圖文,散發出令人心神搖曳的詭異波動。
空氣冰冷而乾燥,彌漫著一股混合了金屬鏽蝕、陳腐血液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高等生命本源腐朽後的奇異氣味。
而石室的中央,才是真正讓燭九瞳孔驟縮、心跳幾乎停止的景象!
那裡並非祭壇,而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如同心臟腔室般的凹陷。凹陷之中,懸浮著一塊……巨大的命棺碎片!
這塊碎片,比他之前得到的任何一塊都要龐大,足有磨盤大小!通體呈現出一種深邃的暗金色,表麵布滿了更加複雜玄奧的天然紋路,如同大道的刻痕。最令人震驚的是,這塊巨大的碎片並非死物,其表麵竟然在緩慢地、有規律地滲出一種粘稠的、同樣呈現暗金色的液體!這些液體滴落在下方的凹陷中,彙聚成一小灘,散發出濃鬱到化不開的死寂本源氣息,卻又詭異地蘊含著一種扭曲的“生機”!
這……這哪裡是碎屑原料?這根本就是一塊還在“流血”的、活著的命棺主體碎片!
燭九體內的命棺虛影,在這塊巨大碎片出現的瞬間,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暴渴望!仿佛餓狼看到了鮮肉,囚徒看到了自由,那是一種源自本能的、幾乎要衝破他理智束縛的吞噬欲望!他能感覺到,如果能吞噬這塊碎片,他的命棺將得到難以想象的補全和提升!
但他強行按捺住了這股衝動。危險!極度的危險!
他的目光掃向碎片下方。在那灘暗金色液體的邊緣,靜靜地擺放著兩樣東西。
左邊,是一卷以某種不知名皮革鞣製而成、顏色灰敗、邊緣卻泛著淡淡油光的古老卷軸。卷軸沒有係繩,就那麼攤開著一角。燭九凝聚目力,勉強看清了開頭那一行以某種極其古老的文字書寫、卻詭異地能讓他理解含義的標題:
“九棺葬世計劃·飼育篇”
飼育篇?!
燭九心頭巨震!難道煉魂堂,甚至整個葬魂派圍繞“棺槨”所做的一切——收集魂力、煉製陰壽丹、進行屍解實驗——其根本目的,並非為了屍祖或者某個存在的長生,而是為了……“飼育”這些棺槨碎片?!
右邊,則是一枚約莫巴掌大小、通體黝黑、入手沉重冰涼的令牌。令牌正麵,清晰地陰刻著兩個古樸的字——“幽泉”!
“幽泉”令牌!果然,煉魂堂與這個神秘勢力有著直接聯係!而且看這令牌擺放的位置,似乎“幽泉”也知曉,甚至可能參與了這個“飼育”計劃?
無數的線索和信息在燭九腦海中瘋狂碰撞、拚接。陰壽丹原料碎屑)、地底這塊“流血”的巨大碎片、峰主體內被鎖鏈束縛的青銅棺、九棺葬世計劃、飼育篇、幽泉……
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推論逐漸清晰:
煉魂堂,或許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的“飼養場”!它以葬魂派弟子為“飼料”通過《葬魂經》和陰壽丹抽取魂力本源),將精煉後的“養料”用於“飼育”這塊深藏地底的、似乎具有某種活性的巨大命棺碎片!而“幽泉”勢力,則是這個計劃的合作者或監督者?峰主,很可能就是負責執行這個“飼育”任務的“牧羊人”之一!
那麼,他自己呢?這個身負“空棺”命棺虛影)的存在,對於這塊被“飼育”的碎片而言,意味著什麼?
是意外闖入的毒藥,可能會破壞“飼育”進程?
還是……這塊碎片一直在等待的、真正的“歸宿”?一個可以承載它、補全它的“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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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心神劇震,試圖理清這駭人聽聞的真相時,異變突生!
或許是因為他體內命棺虛影的強烈渴望與共鳴,也或許是這塊巨大碎片本身就對外來的“同源之物”有著特殊的感應——
那磨盤大小的暗金色碎片,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表麵滲出的暗金色液體速度陡然加快,如同哭泣般汩汩流淌!一股遠比之前強烈百倍、充滿了無儘饑渴與原始吞噬欲望的意念波動,如同潮水般從那碎片中爆發出來,瞬間席卷了整個石室,死死鎖定了燭九!
它……想要吞噬他!或者說,想要與他體內的命棺虛影……融合!
燭九臉色驟變,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命棺虛影也在瘋狂響應,幾乎要脫離他的掌控!兩塊同源之物,一塊龐大而“饑餓”,一塊雖小卻更具“靈性”和潛力,此刻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同時,因為碎片的劇烈異動,整個石室,乃至上方的煉魂堂地麵,都開始傳來細微卻清晰的震動!這動靜,絕對瞞不過剛剛受創、神識卻依舊籠罩此地的峰主!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是立刻逃離,放棄這近在咫尺的巨大誘惑和秘密?
還是……冒險一搏,嘗試奪取這塊碎片,揭開“九棺葬世”的更多真相?
燭九看著那塊“流血”的、仿佛擁有生命的巨大碎片,又看了看那卷“飼育篇”卷軸和“幽泉”令牌,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斷。
他緩緩抬起左手,掌心對準了那塊躁動的碎片,體內的命棺虛影被催發到極致,灰黑色的光芒透體而出。
“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他低聲自語,聲音在震顫的石室中顯得格外清晰。
“就讓我看看,你這被‘飼育’的碎片,和我這‘空棺’,到底……誰才是誰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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