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殿比陳燭想象的要樸素。
沒有金碧輝煌的裝飾,沒有雕梁畫棟的奢華,就是一座通體由灰黑色巨石壘成的、巨大到離譜的殿堂。殿高百丈,占地少說也有十幾個足球場那麼大,殿內空空蕩蕩,隻有最深處有一座九級高台,高台上擺著九張石椅。
此刻,那九張石椅上,坐了七個人。
正中是掌門葬魂真人,左右各三位,都是葬魂派最頂尖的存在——太上長老、各峰峰主、以及一些陳燭連見都沒見過的老怪物。
陳燭被兩個麵無表情的金丹執事押著,站在大殿中央。腳下是冰冷粗糙的石板,四周是空曠到能聽見自己心跳回聲的空間。
他此刻的狀態……不太好。
續魂丹的效果正在消退,被強行壓下的傷勢開始反撲。經脈裡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識海裡的命棺虛影黯淡無光,左臂的道種紫光更是微弱到幾乎看不見。
最麻煩的是,他感覺到有十幾道強大到令人窒息的神識,正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每一道都恨不得把他從裡到外扒個乾淨。
“這就是那個身懷幽冥道種的小輩?”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從高台上傳來。
說話的是坐在掌門左手邊第二位的老嫗。她穿著一身繡滿骷髏頭的黑袍,臉上皺紋密布,眼睛卻亮得嚇人,像是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回血骷長老,正是。”押著陳燭的一個執事躬身答道。
血骷長老,葬魂派三位太上長老之一,據說已經活了快兩千年,修為深不可測。
老嫗眯著眼打量陳燭,半晌,咧開嘴笑了——她的牙全掉光了,笑起來像個黑窟窿。
“有意思,”她說,“築基期的修為,居然能煉化幽冥道種,還能引動飼育棺碎片的共鳴。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來路?”
陳燭扯了扯嘴角“我說我是誤打誤撞進來的,你們信嗎?”
高台上傳來幾聲輕笑。
顯然不信。
“誤打誤撞能拆了煉魂堂?”坐在掌門右手邊的一位中年道人冷冷開口。他穿著一身繡著銀色鎖鏈圖案的道袍,麵容冷峻,正是執法堂堂主——鎖魂真人。
“還殺了兩位長老,重創峰主,驚動屍祖殘念。”鎖魂真人補充道,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按門規,該當萬鬼噬魂之刑。”
陳燭眼皮一跳。
萬鬼噬魂?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玩意。
“鎖魂師弟稍安勿躁。”掌門葬魂真人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很平和,像是溫潤的玉石,“此子雖然犯下大錯,但身懷幽冥道種,又溝通了飼育棺碎片,也算是……機緣巧合。”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高台上的其他人“諸位以為,該如何處置?”
短暫的沉默。
然後,坐在掌門左手邊第一位、一直閉目養神的白眉老者,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很特彆——瞳孔是灰白色的,像是蒙著一層霧氣。
“道種既已認主,強取恐生變故。”白眉老者慢悠悠地說,“飼育棺碎片也已與他產生共鳴,強行剝離,恐損地脈。”
他看向陳燭“但此子殺戮同門,毀壞堂口,罪不可赦。”
總結起來就是殺不得,放不得,很麻煩。
“不如……”坐在血骷長老旁邊的一個胖道人笑眯眯地開口,“按老規矩辦?”
胖道人穿著一身金光閃閃的道袍,手裡把玩著一串由小棺材串成的念珠。他是財寶峰峰主,金棺真人——葬魂派最富有的峰主,沒有之一。
“老規矩?”鎖魂真人皺眉。
“真傳死戰台啊。”金棺真人笑得更燦爛了,“既然道種和碎片都牽扯到他,那就讓他上死戰台。贏了,東西歸他,之前的罪過一筆勾銷。輸了……”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反正死戰台上生死不論,外人不得乾預。既解決了問題,又不傷和氣,多好。”
高台上再次陷入沉默。
陳燭心裡暗罵好個屁!這不就是驅狼吞虎嗎?讓我跟厲無咎——準確說是被屍祖殘念控製的厲無咎——在死戰台上拚命,不管誰贏誰輸,對你們這些老家夥都沒損失。說不定還能趁機觀察道種和屍祖殘念的戰鬥,摸清底細。
典型的坐山觀虎鬥。
但他有選擇嗎?
沒有。
“我同意。”鎖魂真人第一個表態。
“附議。”血骷長老點頭。
“可。”白眉老者閉上眼。
其他幾位峰主和長老也陸續點頭。
掌門葬魂真人看向陳燭“陳燭,你可願接受?”
陳燭笑了。
笑得特彆燦爛。
“我有得選嗎?”
“沒有。”
“那還問個屁。”陳燭聳聳肩,“不過我有個條件。”
高台上眾人都是一愣。
這小子,死到臨頭還敢提條件?
“說。”葬魂真人淡淡道。
“如果我贏了,”陳燭一字一頓,“我要煉魂峰峰主之位。”
“嘩——!”
高台上傳來一陣騷動!
煉魂峰峰主更是臉色鐵青,猛地站起“小輩!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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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陳燭挑眉,“怕了?怕我贏了你,搶了你的位置?”
“你——!”煉魂峰峰主氣得渾身發抖,但被旁邊的金棺真人按住了。
“有趣。”金棺真人笑眯眯地說,“小友有誌氣。不過死戰台的規矩是,生死不論,外人不得乾預。你要賭峰主之位,也得問問現任峰主同不同意。”
他看向煉魂峰峰主“老鬼,敢不敢賭?”
煉魂峰峰主咬牙切齒,死死盯著陳燭,半晌,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賭!”
“好!”金棺真人拍手,“那就這麼定了。陳燭對戰厲無咎,勝者得道種、得碎片、得煉魂峰峰主之位。諸位可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