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塵掌心的血珠凝而不落,命紋在空中緩緩成形,像一道刻進虛空的烙印。
那紋路不是係統給的符號,也不是陣法中的規則,而是從他骨子裡長出來的東西。
符文陣劇烈震顫,光輪扭曲成漩渦狀,三道鎖鏈般的封印紋死死纏繞核心,發出低沉的嗡鳴,仿佛在抗拒某種不可逆的變化。
墨鳶靠在石柱邊,手指摳進岩縫才沒被餘波掀倒。
她盯著那團懸浮的血紋,喉嚨發緊:“它在掙紮……像是不願承認什麼。”
時渺閉著眼,指尖微微抽搐,哪怕一絲時空之力都調動不了,但她能感覺到——
這股波動不再是對抗,而是一種……
確認。
秦無塵沒有動。
他隻是靜靜看著自己的命紋與符文陣對峙,像是兩股同源卻立場不同的力量,在做最後的較量。
他知道,這一關從來不是破解陣法,也不是通過考驗。
是係統在等一句話。
一句能證明他不是容器、不是執行者、不是命運提線木偶的話。
他閉上眼,識海翻湧起過往畫麵——
荒山破廟的第一道任務提示;
葬仙穀裡斬斷怨靈王脖頸時濺上的黑血;
天墟坊市中與厲子梟對峙,靠著半步預判活下來;
還有那一夜,他在雪地裡跪了三個時辰,隻為等係統推演出一條生路。
可現在想來,那些“機緣”,哪一次真是係統安排好的?
靈氣轉化爐裡的高階靈氣,是他自己冒險采集低階靈脈換來的;
仙運閣的任務水晶球,是他一次次拚著性命去完成的;
就連這具身體能走到今天,也不是靠什麼天命眷顧,是一拳一腳打出來的。
他忽然笑了。
笑得很輕,卻帶著一股久違的痛快。
“原來你一直要的,不是忠誠。”他睜開眼,聲音不高,卻穿透了符文陣的轟鳴,“你要的是一個敢說‘不’的人。”
他抬起手,指尖輕輕點向自己胸口。
那裡還殘留著妖丹碎裂後的灼熱感。
“你說我幸運,可我每次活下來,都不是靠運氣。”他一步步向前,腳踩在石台上,留下淡淡的血痕,“是你給了我機會,但我沒讓你決定我的路。”
話音落下,他左手按上腕間金色印記,混沌金紋在瞳孔深處一閃而過。
體內靈氣不再順著經脈流轉,而是逆衝命脈,沿著一條從未嘗試過的路徑奔湧而上——
那是他這些年自行摸索出的運行方式,與任何功法都不符,卻最貼近他的本源。
金色印記驟然發燙,像是回應,又像是被喚醒。
整個符文陣猛地一滯。
光輪停止旋轉。
三道鎖鏈紋由內而外裂開細紋,如同冰麵承受不住重量。
“要斷了!”墨鳶脫口而出,下意識想上前,卻被一股無形屏障彈回。
時渺睜眼,虛弱地喊:“彆打斷他!這是……真正的認主!”
秦無塵站在陣前,雙臂張開,不再防禦,也不進攻。
他隻是站著,像一座山,擋在係統與外界之間。
“我不是你的宿主。”他說,“我是你的同行者。”
最後一字出口,三道鎖鏈轟然崩解,化作流光四散。
符文陣中心猛然塌陷,一道幽藍色的光柱自地底衝天而起,直貫穹頂。
空間劇烈震蕩,地麵龜裂,蛛網般的裂縫迅速蔓延,整座山穀都在顫抖。
墨鳶踉蹌後退,撞在石柱上,嘴角再次溢血。
時渺蜷在地上,雙手抱頭,神魂受創讓她幾乎昏厥。